荒漠般的岁月,斩不断的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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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在一个自惭形秽的夜晚,我曾将自己的内心比作蝰蛇结。不,不,蛇结其实在我的身心之外,那一条条蝰蛇昨夜就已从我体内逃出,环绕到一起,并在石阶下变成一个丑陋的圆圈,大地上仍留有它们的印记。”
法国天主教文学大师弗朗索瓦·莫里亚克在这本小说里以“蛇结”替代“恶之花”,算是有所创新。阅读这本小说,仿若在看美国作家约翰·威廉斯的《斯通纳》、英国作家乔治·爱略特的《米德尔马契》以及意大利作家阿尔贝托·莫拉维亚的《鄙视》,这三部作品结合的产物,哈哈哈!
“我的青春不过是一场漫长的自杀。担心真实的我令人讨厌,于是我连忙另外营造出一个刻意不讨喜的我。”
这部小说的男主路易出身卑微,曾经是农夫的儿子,加上年少时又曾经得过咳血症,在同学朋友面前不受待见,内心变得有些敏感自卑,“蛇结”由此埋下种子。后来当他成为商法大律师和狡猾的投资专家后,他在他的中青年生活时期,将精致利己主义发挥到了极致。
“我爱钱,我承认我爱钱,因为钱让我有安全感。只要我是财富的主人,你们就拿我没办法。”
路易与妻子伊莎的婚姻,缘起伊莎的娘家封都代热家族与路易家的生意往来。当俩人顺利地步入婚姻殿堂后,路易无意中得知伊莎曾经有过一个念念不忘的前未婚夫鲁道夫,这成了他记恨伊莎一生的理由,“蛇结”由此开始萌芽。路易认为他所渴望的“爱情”与婚姻掺杂了杂质,这令他难以忍受。也许自卑的人更自恋、更唯我独尊吧?
“我越是倾向于相信自己很了不起,你便越是要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但我的报复并非因为这个,我想要报复的是你的另一种沉默:是你在涉及咱们夫妻二人时,涉及咱俩深层矛盾时执拗的沉默。”
伊莎和她的娘家封都代热家族都很不待见路易与他的母亲。路易的母亲在路易与伊莎结婚后,识趣地与他们分开居住。
“自欺欺人是很多人赖以生存的救命药,但那是我向来都不具备的本事。我亦没有感受过何为卑劣,因为在最开始我便能看清其面目……”
路易与伊莎在完成生育任务后,过上了有名无实的分居婚姻模式。路易的心灵逐渐扭曲、变形,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守财奴,迷失、沉浸在他自己所追求的物质世界与欲望的沼泽里,“蛇结”至此盘根错节,成了死结。其实路易自己与前女友生育有一个私生子罗伯特,罗伯特跟路易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
“过去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我们相互的抵牾。而在眼下这个沉闷的午后,两个死对头却发现,纵然经历了如此漫长的争斗,年迈带来的默契竟在二人之间建立起某种纽带。我们俩看似相互记恨,但终究是殊途同归。我们等候死神到来的这片悬崖之下是一片虚无,一切都不复存在。至少,对我而言事实如此。伊莎则还有她的上帝。她的上帝会与她相伴。她和我一样曾经贪执的一切,横在她与永生上帝之间的任何贪欲,都于弹指间荡然无存。”
45年后,随着伊莎的先行离世,68岁的路易才开始幡然醒悟,“我爱的人都已死去,原来会爱我的人也已死去,活着的人,我没有时间,也没有气力朝他们奔去并重新了解他们。”
还好有一个孙女与路易惺惺相惜,路易才得以找回爱和信仰。路易最终走出荒漠般的岁月,斩断根深蒂固、象征邪恶欲望的“蛇结”。“我感到充满善意的世界俯拾即是、近在眼前,却也与我隔着无限的距离。”
美国著名批评家爱德门·威尔逊曾说: “爱如果为利己而爱,这个爱就不是真爱,而是一种欲。”
路易直到失去了真心爱他一生的伊莎,死亡来临时才觉悟到一生所犯的错误,“如犬吠月,我所迷恋的不过是幻影一抹。”
这部小说给我最大的感受是,以前有宗教束缚,不能离婚,真痛苦!做人莫双标,世俗的自私本质和利己主义皆是在背叛自己的灵魂,要想拥有爱、感受爱,就要真诚、无私地付出,眼光要放长远,莫要作茧自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