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霜白
诗人写散文,往往充满诗意,无论是文字锤炼或是留白,都充满诗歌的节奏感,也因此,我尤其喜欢看诗人写的散文。句句珠玑,自然不在话下。
更重要的是诗人更敏感、细腻,对于散文这种文体来说,敏感和细腻的笔触,有时候,恰恰最能触动人,这也是散文给我最大的慰藉。
早些年,读北岛的诗歌,后来爱上的是他的散文,北岛散文博大精深,含蓄隽永,据说当年诺尔贝奖提名的是北岛的散文而不是诗歌。后来,我读诗人回忆张枣、顾城的散文集,也是反复翻读,那些在回忆中的吉光片羽,在诗意的文字交织下,纵使只是平平淡淡之事,也增添了无穷的味道。
也因此,只要诗人写散文,我大概都会看看,我相信诗人的散文是不可多得的好散文。
早些时候,读陈年喜的诗歌,那种初读时的震撼,正如是冲天一喊,有十足的分量。后来他出版散文和非虚构文字,我也第一时间买来读。
眼下,手上这本《一地霜白》就是陈年喜最新的散文集。从《一地霜白》的序言开始,陈年喜文字下的充沛感,铿锵有力,饱含深情,一起笔,我就相信我手上这本散文集《一地霜白》是本好散文。
《一地霜白》写的是一些怀人、记事的散文,写的是当爆破工人经历的一些人和事。同时也夹杂着一些读书历记,比如写张承志、写北岛,写的深情款款。他也写家乡吃食、风貌的纪录,用散文的方式,给这个不知名的故乡立传。也写一些少年时代的经历,写书店,写读书,或许这些是诗人在众多文字中挑选的文字,又或者是他众多记忆中的集中呈现。
《一地霜白》从内容上来看,是驳杂的,从文字感上,怀人记事的文字,写得最好,那种夹杂在文字间淡淡的忧伤和悲凉,恰恰符合整本散文的基调,陈年喜在这些文字上往往最卖力,也最深情。
现在,越来越少人写散文,大概是散文本身的疏离感,缺少足够的读者,人们可能更喜欢有故事性的小说。然而,在我看来,散文恰是当下快节奏的生活中,最能抚慰人心的文字。大部头的皇皇巨著,或许会让人进而远之。散文的篇幅、内容,书写的对象,恰恰更适合快节奏下的我们阅读。
习惯了穿越在钢筋丛林般的城市生活,读到像《一地霜白》这样的散文,就是一种幸运,它能让你暂时逃离喧嚣,跟着陈年喜的步伐,去穿越到遥远的陕西,黄河边上,去聆听爆破工人的一生,以及那些有些卑微或是被遗忘的故事。
一生的颠沛流离,故乡风物,恰如一地霜白,毫无杂质的埋进陈年喜的记忆之笔,进而形成了笔下的诗行和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