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关于米兰人及其文本的絮语(短评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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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众现实主义作家里(“现实主义”乃按一般的观点),司汤达的小说并不好读,这主要体现在他简练笔触里总潜藏了大量细节;譬如他若是在前文提到了修道院的老园丁被买通了,那么在夜半幽会时便不再会多写一笔说提前被打开的花园门(而稍有自己思路的读者就会思考路径的通坦之故)——然而他的提前布局好的细节又不会离对应的内容太远,使之成为伏笔。同时,在纷繁的人物中迅速协助读者理清其关系并明确各自的气质亦是他的长处之一,但前提是读者必须设身处地置身其中。就这一点,他有点像复杂版的梅里美,但他张扬的是现世激情,尽管故事发生在好几个世纪以前;后者的激情却承自南方民族的根脉,观照的是以往的奇谈。
米兰人的短篇所书写的16到18世纪的意大利诸邦的“混乱”背景的直观和迅速把握之途,就我所读的,可参考丹纳关于佛罗伦萨的论述及大仲马的历史小说。集子里的短篇都不如《帕尔玛修道院》,但每一个都是其胚芽,缺的只是篇幅,但像除了遗作之外的篇目甚或在结构上要优于帕尔玛的“狗尾”;遗作《苏奥拉·斯科拉斯蒂卡》其实已极其类似帕尔玛的核心情节,即借助“营救”来呈现宫廷的错综复杂,司汤达处理纠缠关系的能力即在于此。而我感觉到的司汤达文本的魅力或许正在于,他的底色洋溢着浪漫的激情,口吻却总相对客观地进行着评判,最终就像个想置身事外的古抄本译者不自觉地被感动得涕零泪下,内含我们所能感受到的一种“我的刺刀碰到你的心了没有?”之迎着残酷的温情。
另,李先生译的一篇《昵之适以杀之》名字很有意思,“以”表转折和承接对于主体来讲是两个相反的内涵,待考究其原文,许是法国谚语。丛书主编柳鸣九先生也挺有意思的,这次看他的总序,又想到以前看莫泊桑时他序里的“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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