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读者该怎么读《资治通鉴》?
在最初,《资治通鉴》并不叫这个名字。司马光和帮助他编撰此书的助手们,将这本浩瀚的史书命名为《通志》。到了北宋时期,神宗读《通志》,龙颜大悦,遂“御制序以冠其首”,赐名《资治通鉴》,并要求这本书成为太子必修的经筵书目之一。自此后,《资治通鉴》广为流布,翰林学者、在野书生,都开始研究这本书。大量的节抄、注释、校订、解析浮出于市,“通鉴学”蔚为大观。
然而,共二百四十九卷的《资治通鉴》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其鸿富的史料与绵密的校审,让《资治通鉴》成为了一块让古代士林与当代学者们十分难啃的“硬骨头”。因此,学者以何种方法为大众导读《资治通鉴》,而读者又应当如何选择适合自己的导读本,成为了亟需解决的问题。
正如本书作者熊逸所言,导读《资治通鉴》无异于烹饪一头大象。从拆解到备料再到调味,每一步都无从下手。但熊逸找到了帮助他烹饪大象的七八菜刀:对历史追本溯源、对材料竭泽而渔、对学术不断跟进、对司马光知人论世、对思想反复解剖品评、追思古代意识、怀揣现代精神。用这七把刀,熊逸在本书中,对《资治通鉴》澈底澄清、旁征博引,用现代的语言为读者拆解古意,仿佛与司马光千里犹面。
清华大学历史学教授张国刚认为,一部好的历史学著作,不仅有史料价值,尤其应该有史鉴价值,不仅提供历史记载,还要启迪智慧。对应张国刚教授的观点,好的历史著作导读,则不仅要提供更丰富的史料价值,还应该如熊逸所说,带有更高明的现代观点重新鉴史,并在导读中如庖丁解牛般娴熟地带领读者理解原著主旨,为读者带来智慧。
(一)更丰富的史料
本书为熊逸版《资治通鉴》的第二辑,主要讲述周王朝末期与秦纪一、秦纪二。为了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周王朝所处的时代背景,熊逸把同一时间下,与周王朝并列的世界上其他几个王朝例如亚历山大帝国、孔雀王朝、弥生时代等做了横向对比。其中他重点选用了亚历山大大帝作为对比对象。将亚历山大大帝呼唤多民族和平共处的思想,与周王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做了对比。
除此外,从文化角度,熊逸把《周易》《诗经》和同一时期的犹太经典著作《塔木德》《旧约》也做了并列例举。
由此可见,导读中国古代史,手中的资料不能仅仅局限于中国史。将世界史料丰富其中,才能让读者在世界历史版图上更清晰地定位周王朝。
(二)庖丁解牛拆古意
在《资治通鉴熊逸版》第二辑第五册中,熊逸探讨了一个问题“司马光为什么简化蔺相如完璧归赵的故事”?为了解释这个问题,熊逸把司马迁的《史记》和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中两个“完璧归赵”的故事做了详细对比。
在《史记》中,蔺相如“完璧归赵”的故事写得生动活泼、惟妙惟肖,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而《资治通鉴》中对于这一段历史的记录则显得有些朴素和冷淡。司马光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处理这段在《史记》中无比精彩的历史呢?
熊逸给出了两个主要观念来拆解古人司马光的心思。
首先,司马迁是西汉史学家,而司马光是北宋时期的人,两个人所生活的年代,差了一千多年。在司马迁的时代,历史和故事还没有分家,但在北宋,历史就是历史,故事演义则应当被摒除。因此,《资治通鉴》的叙事手法与行文风格,则相较之于《史记》来说,更加冷静与客观。
除此以外,熊逸还调查了司马光的另一篇文章《廉蔺论》。在《廉蔺论》中,熊逸洞察到司马光“扬廉抑蔺”的观念。在司马光看来廉颇这种实干兴国的大臣,应当高于蔺相如这种口若悬河的臣子。因此,在《资治通鉴》中,他也有意无意地削弱了蔺相如的历史亮相。
仔细想想,熊逸的判断确实是有迹可循的。司马迁一生大多任职史官,撰写一部精彩的纪传体通史,是他毕生的使命与意义。但对于司马光来说,他不仅是《资治通鉴》这部历史著作的作者,更是北宋朝廷党争权臣,甚至曾一度位高宰执。于他而言,评价一位臣子是否能被称为国之栋梁,则有着更加苛刻的标准。且这个标准也必然会蒙上一层由政治钩织的面纱。
(三)现代的视角读《通鉴》
《资治通鉴熊逸版》几乎每一篇都很绵密和细致地拆解着《通鉴》中的历史。但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当我读到本书一半左右的时候,熊逸突然加了一章《普通人要怎么读历史》。相对古代翰林、皇室而言,现代的普罗大众,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读《通鉴》呢?
熊逸给出的答案是,大众读者在读史过程中,不必像学者一般对历史细节锱铢必较,相反,大众读者可以用“大而化之”的方法读史,不必计较具体知识点细节,而是通过海量的阅读从历史中积累人生的经验,并带着现代人的视角去评估、采纳或摒弃古人的得失。
结语:
《资治通鉴》一书首要的任务便是“资治”。其中不少历史故事都给予现代人经营、管理、政治谋略方面的启发。不论你是要管理一个区域、一家公司、一支团队还是管理自己,《资治通鉴》可以成为学习路上的良师益友。而熊逸版的《资治通鉴》则是十分值得一看的导读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