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一周时间，终于知道我们为什么热爱足球

海明威曾说，“足球是和平年代的战争”，此话不假。

世界杯的第一周，爆冷、点球、绝杀，应有尽有。

世界杯不仅霸占了热搜、朋友圈，还可能是当下这个星球的第一通用语言。不管你是否为某支球队亦或是足球的粉丝，这样的比赛也一定可以让你大饱眼福。

作为最流行的体育项目，有人视足球为宗教，有人称之为美丽的运动，而德斯蒙德·莫里斯将足球称为部落。

巴塞罗那的诺坎普球场，如今的座席容量为99354人。

他认为每一个足球活动中心、每一家足球俱乐部的组织形式都像极了一个小型部落，一个部落该有的领地、长老、巫医、英雄、追随者和其他各种部落成员一应俱全。

在《为什么是足球？》这本书中，莫里斯从部落——这一诞生于狩猎时代的文明方式，为我们解答我们踢足球，爱足球，恨足球，却又离不开足球的原因是什么？

01

跌宕起伏的90分钟

足球部落中的焦点，就是悬念重重、受到严格把控的90分钟比赛，其他所有部落活动都是围绕着这一中心仪式展开的。

在90分钟的大部分时间里，观众们都是坐立难安的——以一种唯足球所独有的方式。在这段时间里，世界上的其他一切都短暂地消失了。在这段时间里，充满了不间断的专注、几乎无法承受的紧张和不受控制的乐趣、深深的沮丧和极度的喜悦。

比赛的规则相当简明，各种战术动作也都为人们所熟知，所以旁观者能够即刻理解比赛中的每一个瞬间。

尽管如此，却绝对没有人能确切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开场的那一刻起，就既十分容易预测，也十分难以预测，就像我们可以猜到西班牙、巴西的胜利，却难以在赛前想象沙特战胜了阿根廷、日本掀翻了德国，更难以预料在伊朗与威尔士势均力敌的97分钟后突然爆发出的决胜火光。

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上的“上帝之手”

比赛的主题或许是严格受限的，但是其中的变化却是无穷无尽的。

这种矛盾的性质意味着，无论一名部落成员能够多么熟练地理解比赛中连续发生的种种事件，他都无法放松哪怕一个片刻。一瞬之间，变化万千。看上去平静、安全的时候，可能突然间就爆发出一波闪电般的反击，前一刻的释脱又一次转变为惊恐。

“进球”是90分钟里的绝对高潮。他们热切地谈论着进球，从漂亮的进球、戏剧性的进球、令人震惊的进球，到当月最佳进球、赛季最佳进球、 生涯最佳进球、世纪最佳进球，除此没有什么能令人更加狂喜或更加沮丧的了。

人们为了进球而欢呼、哭泣，既渴望进球，也惧怕进球。关于进球的种种念想主导着整个足球部落。

2011年的一场英超比赛，曼联和曼城在老特拉福德交锋，曼联的韦恩·鲁尼攻入了一记倒挂金钩。

02

高唱胜利的凯歌

在沙特2比1战胜阿根廷的当晚，沙特宣布全国放假一天用来庆祝这伟大的胜利。

正是因为进球得分非常困难，当制胜时刻终于来临之际，它才那样地激动人心。那些稀有的榜样——高产的射手——在部落传说中得到了升华，他们已不是一般的英雄，而是成了神一般的人物，被忠实的追随者们奉为偶像、顶礼膜拜。

年复一年，无论在什么地方，足球部落的英雄凯旋之时，类似的故事都会上演。

赢得 2012 年欧洲杯后，人们在马德里游行庆功，西班牙队球员在双层巴士上与球迷们共同庆祝。

巴西球星贝利曾如此描述球队成为世界冠军的那一刻：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快要晕过去了......我感觉膝盖都软了，我伸开手，以防摔倒在地上；然后我被扶住了，被队友们扛到了肩膀上，他们架着我绕场。所有人都在哭， 我使劲憋着，可眼泪还是从我眼里涌了出来......我们绕场行进，看台上的球迷们都站了起来，为我们欢呼，还有一群球迷跟在我们身旁和身后......眼泪不停地流，和满脸的汗水汇到了一起。

这样的时刻充溢着强烈的部落凝聚力：载誉而归的众将士扮演着收获满满、班师回家的猎人们，他们把猎物高高举起，向部落乡亲们展示，然后开始狂欢盛宴。

虽然地方不同、风俗各异，但庆功的场景大体上是类似的，总是能将纯粹的热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足球比赛的象征意义挖掘出了人类物种共同情感的深层来源。

2014年，德国队在FIFA世界杯决赛中击败阿根廷队，德国队队长菲利普·拉姆举起大力神杯。

03

英雄主义的史诗

我们热爱胜利，更热爱那些英雄时刻。

我们津津乐道于马拉多纳、姆巴佩们一人扯开防线的强壮；皮尔洛、莫德里奇等中场大师们敏锐的头脑；梅西、C罗们力挽狂澜的斗志。我们热爱球星，不仅仅是他们的能力，还包括他们的气质。

2015年，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巴塞罗那在对阵尤文图斯的欧冠决赛中首开纪录，巴萨前锋路易斯·苏亚雷斯挥臂庆祝。

职业足球运动员身处的是一个野心勃勃、追求回报的世界——他们要赢得荣誉、金钱和地位。为了得到这一切，足球运动员必须个性顽强、心志坚定，同时还要有强烈的浪漫主义情怀。在公众场合，他必须实事求是，有时甚至需要对自己冷嘲热讽，用自嘲来保护自己不被奚落；而私底下，他必须连做梦都想得到那些闪闪发光的奖杯以及无比辉煌的胜利。

他的内心必须无比强大，同时，为了达成目标——也就是要进球，他也必须 做好准备去承受一切磨难。成功球员强烈的竞争意识赋予他们这样的人格特质：稳健——不进则退，他们必须一路前行；守规矩——他们必须遵守规则；心志坚强——他们必须直面受伤的风险；认真尽责——疏懒这种奢侈品，他们无福消受；自制——他们必须驾驭被激发的强烈情绪；笃定——他们在人前必须自信满满。

如果一个球员没有“成就自我”的强烈意愿，就不可能掌握能在这个行业安身立命的利器，他就不可能功成名就。

但即便如此，失败、伤病、疼痛也始终伴随着球员们，这没有使部落英雄们踟蹰不前，反而激发出他们更强的斗志。

2014年世界杯决赛，德国在加时赛后以1∶0战胜阿根廷，阿根廷前锋塞尔吉奥·阿奎罗在输球后的反应。

2010年夺冠的西班牙倒在2014年小组赛时，央视解说员贺炜借用罗曼·罗兰的名言“这个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并且仍然热爱它。向上攀爬的那条路不是比站在顶峰更令人热血澎湃吗？”

当我们沉浸在这些英雄叙事中，我们不自觉地感到震撼与鼓舞，从观众成为这一盛大活动的情感参与者，也让足球的魅力感染更多的人。

足球就是如此简单，而且无论怎么改变它的复杂程度，都会同样地引人入胜。从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到学费昂贵的瑞士私立学校的操场，足球的滋生地无处不在。

当我们以部落的方式思考足球，就能发现它是对人性及其众多面目最忠实的演绎。在这样一个部落中，战术原理、人类情绪和比赛乐趣三者鼎立，这或许也是我们如此热爱足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