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公 《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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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公 《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读后
A.一个关键词:反动。
B.重要思路:“历史语境”(与社会现实、实际政治相结合)
C.清初六方面的成就:儒、经、史、阳明学、实践实用主义、科学。
D.乾嘉后学术的三个变化:一为宋学复兴,二为西学之讲求,三为排满思想的引动。
E.整理旧学的四个成绩:经学、文献学(整理旧学)、史学、其它。
F.三阶段的概要:
a.开国之初:征于明亡,痛定思痛——主导者:明遗民——反思理学
b.康雍乾:主要受时代引导:文字狱、八股等——主导者:朝廷——考据学、汉学
c.嘉道以后:主要受时事影响:越往后越急迫——主导者:新学人士——新学
G.几位大家:
儒学(经学):三大家——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阳明学、经学、反理学)
史学:万斯同、全祖望——从反思明史到四库全书
程朱及实证主义:张履祥、颜元——宋学的两个层面——非主流,少创见
(可参见王东杰:《乡里的圣人:颜元与明清思想转型》,南京大学出版社,2021年)
科学:梅文鼎、王锡阐——明清之际的西学东渐与清末的西学
H.几点读后思考:
a.学术史、思想史之别
近代以来“思想”与“学术”二词的混用并不罕见,梁启超此书便也存在这样的问题。在此书相关的文章发表、出版之前,1904年其《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一文便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同样的这样的问题在《学术史》也有着这样的体现。其提出的学术史写作的四个条件,本就是将学术看作一种思想而论,其核心当时以人为中心的思想“史”,而非以思想为核心的“思想”史(或可称为哲学史)。葛兆光:“思想”没有好坏,也谈不上进步,但是“学术”既有好坏也有进步。(葛兆光:《学术史讲义》,商务印书馆,2022年)。可以看到的是,思想的产生与发展是与时代环境密切的相关的,是对时代的反映。而学术则不可,其不一定是顺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的,其亦会滋生一些异端。因此,《学术史》此书仍然没有走出这个误区,还是以“思想”释“学术”。对此我的一点认识是学术史的研究当聚焦于“精英”,因为其关注的话题较为多元,在顺应时代的情况下,也会滋生出一定的异端(如三大家);而思想史的主体当更为多元一点,不仅关注少数精英,还需要关注大众,毕竟平庸的人的思想才是对于社会的真实反映(如颜元)。
b.时代的划分
即任公对于这一时段的处理较之前作《清代学术概论》有一定的提升,即不以王朝的兴亡作为思想、学术的分段。以“近三百年”为题,虽主体仍在清一朝,但是有助于从更广的时间线进行把握。正如学者们经常讨论的话题那样,明代的灭亡是具有偶然性的(笔者不这么认同,但与本文无关,暂不论),至少在江南地区看不出这样的趋势,而这一地区也正是众多思想学说的产生地。而清初的学者也多为明遗民,有些人认同清王朝的正统,有些人则不,因此对于这一群体的划分则不是很容易。而将以时间为限而非朝代一定程度上可以规避这一问题,这当是受西方思想与任公所倡“新史学”的影响。
c.明遗民的六朝想象
陆胤老师《“哀六朝”——晚清士大夫政教观念的中古投影》一文论证了晚清士人的六朝想象,其实这并不是晚清所独有的,南宋渡江时有,明末亦有。明遗民大多以晋室南渡来比对南明,以六朝的历史经验教训来劝谏南明皇帝;未入南明朝廷的士人,其文集中也多收有论述“六朝”史事的文章。但是,由于一些客观因素,笔者并没有继续深入这一话题,待日后加以丰富。
以上,便是笔者读完任公《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的一些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