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寺

出轨 暗恋 离婚 女同性恋 。
17则小故事,玲珑而精悍,如国画扇面般小巧的画幅,谨慎泼墨,小心白描,穿插耐人寻味的阴阳怪气,结尾往往戛然而止,如宣纸上不多不少的留白,亦如侘寂之美。
作者凌叔华女士深谙人世间百态,既有该死的优雅,又有粗俗得要命的时候,也太适合舞台剧了。
太听腻了北京老爷们的叙述,听听老娘们的吧。
翻开社会的“B面”
《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
社会存在A面和B面,政治、经济、就业,这些都是社会的A面,而B面则是生命、育儿、看护、疾病等。”这种模式也被称为“公私分离模式”或者“市场家庭二元模式。
二十世纪初的中国,女性基本上一只待在B面,待在家庭这个黑匣子里。
《“我哪件事对不起他”》里,“三书六礼花红大轿娶过来的”刘女士,旧道德规范里满分的恭顺老婆,因为丈夫出轨,刘女士失去了在B面的立足之地,正如她在遗书中所写道:
老父远客未回,大归亦不能。媳生长深闺,未习谋生自立之道,茫茫大地,竟无媳容身之所,媳只有死之一途也。
在B面里,刘女士十九年来悉心照护公婆,其在B面的成就仍然以丈夫所在的A面为依托。B面的生活和A面的生活采取不同的价值评判标准,B面的成就很容易就被A面否认。占据A面的人相对容易在AB面之间流动,并维持在A面的体面与丰厚的既得利益。但长期处在B面的人,几乎不可能打破AB面之间的铜墙铁壁。B面的最大边界是家庭,世界与B面几乎不发生任何关系。B面的生活看似风平浪静,其实风一吹就散了。
于矛盾处破解人性密码
“五四”后,新式家庭、新式婚姻开始出现,新旧道德在斗争中并行演绎,赋予了“A面B面”新的面貌。凌叔华女士在20世纪20-30年代的写作中充分关注了这一时期A面B面中的矛盾与悖论。
留洋归来创业的老爷一面抨击旧礼、反对纳妾,一面一路纳到八姨太太;一面痛骂政府和卖国贼,一面在官商勾结方面炉火纯青;一面拜耶稣基督、进教堂、过圣诞节,一面践行封建道德规范——老爷在A面包揽世俗意义上的进步与成功,在B面实则比守旧还守旧(《资本家之圣诞》)。
年轻人自由恋爱组成家庭,这种自由的爱有没有边界?友情可以上升到kiss的亲密度吗(而且是当着伴侣的面)?(《酒后》)婚姻家庭如果能够基于自由意志建立,那么,退出机制是否遵循同样的自由法则?
闻香说故事
尤其喜欢凌叔华女士以开放感官的手法描写气味,故事里常有恬淡的香氛作伴。
《有福气的人》
这是章老太做生日后的第三天,肚子一个人坐在堂屋里一袋一袋地抽水烟。她的思潮很温和地弥散着,好似四月底的晚风轻轻地落在一亩麦花上吹起甜绿的香气。
《花之寺》
西窗前一架紫藤萝开了几穗花,浸在阳光里吐出甜醉的芳香;温和的风时时载送这鸟语花香,妆点着艳阳天气。“哦——呵——我全身骨头都给这春风吹软了。
《酒后》
男子仍旧傍他妻子坐着,室中只余下一盏带穗的小电灯,很是昏暗;秘鲁的火,发出那橘红色柔光射在他俩的笑容上;几上盆梅,因屋子里温度高,大放温馨甜醉的香味。
《说有这么一回事儿》
五月初旬吹面不冷的夜风阵阵送过这西墙下德国白茶薇的芳馥来。好像开一瓶甘酒,倒在幸福杯内等候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