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阳明先生论学诗
春节期间翻了翻王阳明的诗，挑出明显在谈心学的部分，阳明先生诗豪放不羁纵情山水好游僧寺，诗中谈学更加简易鲜明
【滁州诗三十六首】正德癸酉年到太仆寺作。
别易仲
辰州刘易仲从予滁阳，一日问“道可言乎？”予曰：“哑子吃苦瓜，与你说不得。尔要知我苦，还须你自吃。”易仲省然有悟。久之辞归，别以诗。
迢递滁山春，子行亦何远。累然良苦心，惝恍不遑饭。至道不外得，一悟失群暗。秋风洞庭波，游子归已晚。结兰意方勤，寸草心先断。末学久仳离，颓波竟谁挽？归哉念流光，一逝不复返。
（P727卷二十，外集二）
评：“道可言乎”，似疑着老子，答话只是个冷暖自知，全不避禅宗语录
学子辛苦远来，告以在内不在外，一灯能除千年暗，不如归而自求。”孟子曰：子归而求之，有余师。“归何处，归于本心，寸草亦只由心得活。道学讲到此结束，后四句是勉励的话
次栾子仁韵送别四首
子仁归，以四诗请用其韵答之，言亦有过者，盖因子仁之病而药之，病已则去其药。
从来尼父欲无言，须信无言已跃然。悟到鸢鱼飞跃处，工夫原不在陈编。
操持存养本非禅，矫枉宁知已过偏。此去好从根脚起，竿头百尺未须前。
野夫非不爱吟诗，才欲吟诗即乱思。未会性情涵咏地，二南还合是淫辞。
道听途传影响前，可怜绝学遂多年。正须闭口林间坐，莫道青山不解言。
（P744）
评：“言亦有过者”，因材施教只是应病与药，所谓言教，只此。树木都是自己成材，择地除虫删枝，教也
其一：是《中庸》意思，“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何言之有。会得，可以《中庸》印之，会不得，《中庸》亦陈编矣
其二：“百丈竿头须进步”，此处反其义用之，“退步就已，万不失一”，是进亦禅退亦禅，禅何可避哉。退向何处，从根脚起，根脚是何，参看寸草句
其三：诗也者，思无邪。不思而得，纯是感通、映照，心地明净，便是诗人
其四：莫道阳明爱青山，青山原来从心现，得道临阵犹讲学，丧胆逢山皆伏兵
【赣州诗三十六首】正德丙子年九月陞南赣佥都御史以后作。
示宪儿
幼儿曹，听教诲；勤读书，要孝弟；学谦恭，循礼义；节饮食，戒游戏；毋说谎，毋贪利；毋任情，毋斗气；毋责人，但自治。能下人，是有志；能容人，是大器。凡做人，在心地；心地好，是良士；心地恶，是凶类。譬树果，心是蒂；蒂若坏，果必坠。吾教汝，全在是。汝谛听，勿轻弃。
（P753）
评：这算是庭训，宪儿是过继的儿子，后来亲生了一个。不知道阳明先生给儿子写这段三字经时有没有想起自己小时候种种淘气，我想肯定想起过，既有经验又有教训，做人的道理确实全在这里了。做个人，莫辜负人人自具的那个圣人根芽，子夏曰：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江西诗一百二十首】正德己卯年，奉敕往福建处叛军。至丰城，遭宸濠之变，趋还吉安，集兵平之。八月，陞副都御史，巡按江西作。
有僧坐岩中已三年诗以励吾党
莫怪岩僧木石居，吾侪真切几人如？经营日夜身心外，剽窃糠粃齿颊余。俗学未堪欺老衲，昔贤取善及陶渔。年来奔走成何事？此日斯人亦起予。
（P776）
评：年谱中有阳明先生遇见一个三年不视不语的僧人，问彼能否无念，答不能，问所念何事，答念老母，先生于是为他讲孝养之道，僧人感动回家做孝子去了。这里又对同学们讲禅僧的身体力行。正说，反说，果然是应病与药
【居越诗三十四首】正德辛巳年归越后作
次谦之韵
珍重江船冒暑行，一宵心话更分明。须从根本求生死，莫向支流辩浊清。久奈世儒横臆说，竞搜物理外人情。良知底用安排得？此物由来自浑成。
（P785）
评：这是同志间的话，中间四句是对于朱子格物说的批评，末两句点明良知本有。物格而知至，水一安静，水就成镜，格物与致知是同一事，格物是一步一步接近，知至是到达。人人皆知行走，谁会将行走与到达分作二事，为了健身而行走，身健亦即到达，为了散心而行走，安乐亦即到达，为了行走而行走，则行尸走肉矣。”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心不散乱，随时照映，物自格，知自至，夫复何言
月夜二首
与诸生歌于天泉桥
万里中秋月正晴，四山云霭忽然生。须臾浊雾随风散，依旧青天此月明。肯信良知原不昧，从他外物岂能撄！老夫今夜狂歌发，化作钧天满太清。
处处中秋此月明，不知何处亦群英？须怜绝学经千载，莫负男儿过一生！影响尚疑朱仲晦，支离羞作郑康成。铿然舍瑟春风里，点也虽狂得我情。
评：钧天，“钧天广乐”之省文，指天上的音乐。阳明先生谪居贵州龙场驿，从人皆病，先生反过来服侍他们，还给他们用了乡音唱歌。苦中求乐，绝处逢生，一朝悟道，都是自己行出来。居越期间与门弟子讲论于山水间，歌诗之声震动山谷。”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乐有两种，一曰五欲乐，一曰法乐，前者消耗自身以求乐，后者则越乐越有益身心。仁者乐山，仁者乐而能寿
年谱里有一则趣谈，“钱德洪、德周、魏良政、良器读书城南，游禹穴诸胜，忘返。钱父问二魏曰：得无妨课业乎？二魏答曰：触处皆举子业也。曰：朱说亦须理会否？二魏曰：以吾良知求晦翁之说，譬之打蛇得七寸，又何忧不得耶？......明年乙酉，魏良政发解。钱父闻之，笑曰：打蛇得七寸矣。”发解，即乡试第一名，解元。这相当于高考前一年仍尽情游山玩水而考了个省状元，钱父从功名观良知，竟不失望。曾点的理想只是“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看似行于无事，实是生命的大自在。科考是一场消耗战，战罢得了功名丢开搞门砖，与性命何益。“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弃其天爵，则惑之甚者也，终亦必亡而已矣。”二钱二魏可谓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从与不从两由之，初无意于人爵，何以知之，若着意于人爵，则良知的晴空生起云霭
附【居夷诗】一首，诗意分明是“吾与点也”的意思：
春日花间偶集示门生
闲来聊与二三子，单夹初成行暮春。改课讲题非我事，研几悟道是何人？阶前细草雨还碧，檐下小桃晴更新。坐起咏歌俱实学，毫厘须遣认教真。（P713卷十九，外集一）
秋夜
春园花木始菲菲，又是高秋落叶稀。天回楼台含气象，月明星斗避光辉。闲来心地如空水，静后天机见隐微。深院寂寥群动息，独怜乌鹊绕枝飞。
评：宇宙浮现此心，天人合一之境，盖亦独坐心迹，最后句那个乌鹊是什么，就是静后空水中闪过的一只乌鹊。”汝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汝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过来。便知此花不在汝之心外。“乌未动时心常寂，乌一现时心亦现，乌去却看心无迹，此花与乌鹊无异
夜坐
独坐秋庭月色新，乾坤何处更闲人？高歌度与清风去，幽意自随流水春。千圣本无心外诀，六经须拂镜中尘。却怜扰扰周公梦，未及惺惺陋巷贫。
评：《秋夜》由高秋思及春园景象，这首则由秋庭付心迹于春水，春园是追思，春水是当下。人心中必须含有生机，无论春秋冬夏，无论年轻年迈。曾点的春游将这一生机形象化，先生夜坐自然不能无此。”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 。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亦即不贰过，要做到这境界，心不能一刻散乱。”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正是心诀。诀原本平常，持之以恒则效，世人想要的诀是那种一听之后便可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诀，那是神话里的事。诀是有的，也都已经公示，知而不行，是最无奈的事。末两句，周公梦是夫子那样的有个复兴礼乐文明的理想，阳明子却是自怜，他的心在于讲学，连年征战战而必胜的事功不是他想要的，没活到六十岁就病逝了也与此有关吧。惺惺，即不贰过的那种时时清醒明觉的状态，象颜回那样乐于陋巷才是称心如意啊
心渔歌为钱翁希明别号题
钱翁，德洪父。三岁双瞽，好古博学，能诗文。
有渔者歌曰：“渔不以目惟以心，心不在鱼渔更深。北溟之鲸殊小小，一举六鳌未足歆。”“敢问何如其为渔耶?”曰：“吾将以斯道为网，良知为纲，太和为饵，天地为舫，絜之无意，散之无方。是谓得无所得，而忘无可忘者矣。”
（P787）
评：原来前面提到的年谱里担心儿子学业的钱父是个自幼失明的人，别号希明。没有比盲人更渴望光明的了。阳明先生作寓言以慰之，亦道学也，惟道学最慰人养心。令道学可憎厌的是假道学。先生临终前被问及遗言，但笑道：”此心光明，亦复何言。“此诗便将这心灵本具的光明画出来，心没有光才是真正的盲。不以目盲为心盲，心之光明可期矣。还能有比这更好的慰藉吗？钱翁好古能诗，最能听进这些话，可谓应病与药。
太和，亦作“ 大和 ”，《易·乾》：“保合大和，乃利贞。” 朱子注解：“太和，阴阳会合冲和之气也。”絜，与散对，读xié，束缚的意思。“我心即宇宙，宇宙即我心”，心网一张，所有的鱼都没跑处，一鲸六鳌何足道哉，这个寓言比庄子还大气
咏良知四首示诸生
个个人心有仲尼，自将闻见苦遮迷。而今指与真头面，只是良知更莫疑。
问君何事日憧憧？烦恼场中错用功。莫道圣门无口诀，良知两字是参同。
人人自有定盘针，万化根源总在心。却笑从前颠倒见，枝枝叶叶外头寻。
无声无臭独知时，此是乾坤万有基。抛却自家无尽藏，沿门持钵效贫儿。
（P790）
评：“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孔子连君子也不敢自居。“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自以为是个什么有个什么，便不免于臆必固我，便是自将闻见苦遮迷，这就是夫子之所以为夫子，连良知二字亦不必拈出。人人可以成圣，从孟子开始有此说，“圣人与我同类者。”“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曹交问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诸？ 孟子曰：然。”至阳明先生后，弟子有更张扬者，斯亦病矣
路径错则越寻越远，所谓缘木求鱼者也，所谓口诀只是一指点，点与痴人则认指作月，圣人言于是为陈编，为糟粕
心之所指，“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
“《诗》云：予怀明德，不大声以 色。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诗》曰：德輶如毛。毛 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中庸》结语。衣系无价宝而行乞，《法华经》寓言
示诸生三首
尔身各各自天真，不用求人更问人。但致良知成德业，谩从故纸费精神。乾坤是易原非画，心性何形得有尘？莫道先生学禅语，此言端的为君陈。
人人有路透长安，坦坦平平一直看。尽道圣贤须有秘，翻嫌易简却求难。只从孝弟为尧舜，莫把辞章学柳韩。不信自家原具足，请君随事反身观。
长安有路极分明，何事幽人旷不行？遂使蓁茅成间塞，尽教麋鹿自纵横。徒闻绝境劳悬想，指与迷途却浪惊。冒险甘投蛇虺窟，颠崖堕壑竟亡生。
（P791）
评：“元沖曰：二氏作用，亦有功于吾儒者，不知亦当兼取否？先生曰：说兼取便不是了，圣人尽性至命，何物不具，何待兼取？二氏之学皆我之学，即吾尽性至命中，完养此身谓之仙，不染世累谓之佛。后世儒者不见圣学之全，故与二氏成二见耳。辟之厅堂三间，共为一室，儒者见佛氏则割左边一间与之，见老氏则割右边一间与之，而己则自处于中间，皆举一而废百也。”这是年谱中阳明先生五十二岁时的对谈，“万物皆备于我”，儒释道合一。道成此过便直踏过去，何必辟佛，这便是此心光明处
家教中身教的部分是最原始最见效最行于无事的教育，古语云少成若天性，俗话说三岁看到老，家教决定一个人的品质。“子曰：绘事后素。”“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夸张点说，用粪便塑造一个再好看的美人，再好色的人看了也会感到恶心，这也是在糟践美。“子曰：辞达而已矣。”辞章并非不可以学，只是学之不能从辞章开始。先要养成好的品质，保持心口如一，然后再切磋琢磨。辞藻不是从心灵涌出，就没有意义可言。辞达是容易的，记得我儿桃桃刚会说话时，有次穿了件高领衫，不舒服，头转来转去的，问他怎么了，他说：毛得很。直说感受，一听便懂，这便是辞达了。养成好的品质，紧握最初的才能，然后看见韩柳自有可借鉴处。“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论语》至今仍是最美的语言，正是美在人品之贤良，见识之通达，反思之透彻，表达之简易。四者互为因果，表达本身也成为品质了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 何莫由斯道也？”“孟子谓高子曰：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间不用，则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第三首的后四句在佛经里常见类似比喻
答人问良知二首
良知即是独知时，此知之外更无知。谁人不有良知在，知得良知却是谁？
知得良知却是谁？自家痛痒自家知。若将痛痒从人问，痛痒何须更问为？
评：独知时是慎独处，失掉了一切外在的束缚，面对的就是自我束缚，这时流露出的是最真的习气，这个真是不假掩饰之意，常人认此为自我，除去这些，良知自现
“知得良知却是谁？”若比良知为镜，则镜不能自照，脱开自己，方能看见自己，良知的自知用的是全无挂碍的通透明净。这一句在这两首诗中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它连着重复两遍，便有了发挥的余地
答人问道
饥来吃饭倦来眠，只此修行玄更玄。说与世人浑不信，却从身外觅神仙。
评：现在的人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这还是好的。更甚一点是不按时吃不按时睡。饥与倦是不知道的。我这半辈子就不知道饥是何物，倦么，在最年轻气盛的时候也毫不在意，直至报复性消费生命的报复来了。物流的极大丰沛与便利对于不知节制的人而言并非好事。《古诗源》录的最早的一首诗是《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人的作息本来与天地的运行合一，与草木的荣枯一样，当人从混沌中凿开了眼耳鼻舌，享受到色声香味，同时也就蒙昧了天真，有得便有所失，但是这失去的是什么呢？直至圣人出世，自觉了那原初的真纯，说那是一切之根本
别诸生
绵绵圣学已千年，两字良知是口传。欲识浑沦无斧凿，须从规矩出方圆。不离日用常行内，直造先天未画前。握手临歧更可语？殷勤莫愧别离筵！
（P791）
评：夫子“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这是真正的自由，他遵从的不是人定的规矩，所以可以从心所欲，他犹如一枚行星运行在自己的轨道上，是这样的从心所欲。“没有人开车去某地不听从导航，没有人因这听从觉得有何不自由，相反，途中一旦失了信号，无所适从，才感到不自由。一段旅途如此，大道更是如此。“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画，是自我设限。从无形而有形，看似容易识取把握了，实则执着于一点而失掉全部
【两广诗二十一首】嘉靖丁亥起，平思田之乱。
梦中绝句
此予十五岁时梦中所作。今拜伏波祠下，宛如梦中。兹行殆有不偶然者，因识其事于此。
卷甲归来马伏波，早年兵法鬓毛皤。云埋铜柱雷轰折，六字题诗尚不磨。
（P797)
评：这首不是在论学，但是一个人在人生接近终点的时候遭遇少年时的一个梦，是偶然，还是先知？阳明先生龙场悟道，是这一梦二十三年后的事，那一时讲学论道，还不曾拈出良知二字。这一梦，可以看作良知本有的证明，发现或者不发现，良知都是存在的，只是阴云破处天光乍现与万里晴空光明洞彻之别而已。看阳明先生一生的事迹，出生就很神奇，人生转折关头也常遇见异能之士，而在我看来这一少年时的梦中诗与他人生的尽头相遇是最为神奇的，年谱由后人编写，这却是先生亲笔
以上各诗摘自上古版《王阳明全集》，页码来自老版的两册精装本，现在分为三册精装与四册平装了，如果新版的字大一些的话会考虑再买个平装本
正德癸酉年（1513），42岁；正德丙子年（1516），45岁；正德己卯年（1519），48岁；正德辛巳年（1521），50岁；嘉靖丁亥年（1527），56岁，两年后病故。平宁王之乱的那年诗写得最多，可见越有事越有兴，不但军营里设讲堂，还刀剑中歌诗。果然是心中无贼则世上无不太平。居越诗三十四首，一半用以讲学，比其他时间所写的加起来乘以二还要多，可见是讲学之兴最盛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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