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

在我们看来,尽管这个七十年代充满了历史大事件,xxx去世,xx结束等,但是就一代人的成长来说,那是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年代,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历史的“夹缝”。我们这里说的“一代人”,是比较具体的,主要是指在七十年代度过少年和青年时代的一代人,这代人正是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历史环境里成长起来的;这种成长的历史特殊性造就了很特殊的一个青少年群体,而正是这群体在xx后的中国历史中发挥了非常重要和特殊的作用,这一作用应该说至今还没有得到很好的估计和清理。但不管怎么样,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没有这一代人,没有这一代人的激情和活动,中国大概不是今天这个样子。这大约就是我们这个专号为什么选择“七十年代”作为题目的理由。
这是北岛、李陀的旧友们对三十多年前的回忆。鉴于那个时代的“沉重”,这本书的基调是“沉重”的,叙述者多是知识分子,在七十年代(严格意义上算来1966 到 1977 年才叫七十年代)度过了他们严酷又丰富的青春,所以,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我们可以把这本书看成一本时代记录,而不是揭露xxxxx的痛陈书。我有时候会想我们作为后来的某一类群体,在某种编织好的茧房,坦然地接收某种编织好的信息。从来不敢断言,我们看到的就是全部,而且,即便身处当时那段“历史”,个体与事件的碰撞和触感,在不同的人身上尚存有极大的差异。
1、是一本叙述者们的精神履历。可以看到在一个混乱的时代里,自己所经历的以及身边人所经历的命运大相径庭。李零说:“我不是白毛女,更不是祥林嫂,不想受过一点苦,就没完没了倒苦水。相反,倒是非常怀念那段受苦的年月。怀念的不是苦而是乐,苦中作乐的乐。历史上,兵荒马乱,照样有生活,不能说白活。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最最值得怀念的生活。”
2、在文化禁锁和荒芜时期,人的精神反而是鲜活的、热气腾腾的、形态各异的……在沼泽之下仿佛有无穷尽的生命力,无法遏制的精神之血喷涌勃发。
3、我们缺少的不是时代之殇,我们缺少的是思考的人。大时代下的恶与善,你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个人视角有限,个人记忆汇聚才能称为集体记忆。贵族也好、底层者也好、文艺青年也好、知识分子也好、农民也好,都如王安忆所描述,“而我们,是政治社会中小而又小的单位,在纪念碑式的历史的缝隙里,自成格局,度着一己的悲欢。”
4、个体命运和时代有关联,但关联似乎也可以被个体自己斩断。我们都希望能活在更好的时代,但无论什么时代,总有人载一抱素,有人池鱼笼鸟。
5、正如所有人类一样,生来就走向死亡,但肉体的死亡也可以用精神的长存来替代。可以学习刘野的人生观:“我们还是可以多一点感情,我们每天过得可以更高兴一些,尽量的积极乐观一些。” 用精神向我们的肉体致敬。
一九六八到一九七八年,对我来说,正好是二十岁到三十岁,青春最美好最灿烂,就是这一段。现在,因为改革开放,很多知识分子都怀念八十年代。比我小一轮的人,他们的感觉更突出。他们的启蒙是在八十年代。门一开,风就扑面吹来。光是一邓丽君,就迷倒无数年轻人。我们这茬儿人,感觉不一样。我们的感觉是,八十年代开花,九十年代结果,什么事都酝酿于七十年代。对我们来说,七十年代是含苞欲放的花,天还冷,但已经有了花骨朵。我们的思想解放是受惠于这个时代。
退后了看,全球范围内的七十年代是什么?“巴黎‘五月xue潮’、美国嬉皮士运动、伍德斯托克露天摇滚乐大会、安迪·沃霍尔遇刺、毕加索逝世、萨特全瞎,这些人事均在1970年前后发生,科波拉的《现代启示录》、斯科塞斯的《出租车司机》、帕索里尼的《天方夜谭》、贝尔托鲁奇的《1900年》等经典电影均摄于七十年代。索尔xx琴、米兰昆德拉、马尔克斯、三岛由纪夫、川端康成……一长串的名单,他们,都在七十年代完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作品。”
当时代转亮,总有人活着看到这些。鲍昆在2008年写下:所以,我们回望令人动情的八十年代,不能不回溯七十年代黎明前暗流涌动的阵痛。因为,一切历史都有其成因。历史也从未间断。
小人物在大时代之下无比渺小,但即便微不足道,却还依然像李零说的,既目睹了繁花似锦,也目睹了大树凋零。毫无疑问,历史会记下一些,也会故意遗漏一些。
“仅是有时候,我会从壅塞的记忆中,辟出一个角,想起魏庄。那一个午后,送走访客,走在春阳下的坝顶,非喜非悲,却是有一种承认的心情,承认这一切,于是就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