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同一性:心理,生物和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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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老林的福,我稀里糊涂地就坐在了第二排观众席的正中间。我在此之前没来过大华,没听说过caryl,更没看过这些新潮的实验戏剧。可是这部剧的主题碰巧就是我这学期的课上要学的。老林觉得这部剧太思辨,但在我看来刚刚好。 “好多啊!A number!”,小儿子指着台下观众的鼻子说道。大概一百多个吧,一百多个东西——或者人。在英美语境中,人们习惯以生物学联结确定人格同一性(personal identity)。父亲最初的想法和动机正是这样:新儿子“看上去就是同一个”。但这个表面直觉遭到大儿子的反驳。医生取走了大儿子的一部分,哪怕是一点点,也是大儿子的一部分,就像海星失去了一角,蚯蚓被割成两段。Derek Parfit(1984)的裂脑案例很好地刻画了生物学观点的反直觉之处。如果把甲的左右脑分别嫁接在乙丙两个只剩半个脑子的人身上,那么甲的生物学存在得到保留,但甲的身份被消灭了。 下一幕,小儿子追问父亲自己的身份。两个人明显不同(“not identical”),两人有着不同的童年、父爱和性情。自洛克以来,人们便以心理、记忆上的联结来断定人格的同一性。但是,小儿子敏锐地意识到自由意志与心理身份的矛盾之处。父亲悔恨当初的自己,小儿子说你就算努力也改不了这臭脾气。小儿子想到自己同样深陷于身份/同一性的困境中,不禁喊道:“ 使你成为自己的,迫使你成为你自己 ”。caryl给我的最大启发便在于此。自由意志问题颠覆了人格同一问题中的心理学观点,甚至是schetchman早年的叙事观点。心理学观点诉诸强烈的记忆、意图、目的上的联结,叙事观点预设人们需要一个连贯的人生自述。在这样强的捆绑中,能动者失去了心物二分法的庇护,为了维持人格同一而抛弃了心灵的能动性。 老林告诉我caryl是cpgb。那么很自然地可以猜到,作者以社会关系的观点看待人格同一性。老林认为,结尾那个故事体现出“现代人言说之不能”。但在我看来,根本不存在一个所谓的“私人的东西”。关于人格的一切都是社会的,或者用schetchman的词说,是人类学意义上的。 稍感不足的是剧组的翻译显得比较生硬。大儿子惊叹“still exists!”时,翻译成“他还活着”比“他存在”更能突显出主奴辩证法之下的生死斗争。“you weren't out”弄反了意思,还有“ta”在中文读音中难辨男女导致指代不清,小儿子要润的时候没有译出“离开父亲”的意思。但总体而言,这部剧完全值回票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