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技巧和句子摘抄

这篇书评可能有关键情节透露
对杀人公司“千金”的业务,作者使用具体化的描述,比如详细描写铃木作为新手加入公司后的工作内容:
这一个月,铃木所做的就是在步行街上寻找合适的女性进行推销。他专注于跟走在繁华街头的女人们打招呼,跟她们套近乎,和她们说话,即使会被拒绝、被无视、被咒骂也是如此。……总之要一本正经地摊开宣传册告诉她们:“效果不是马上就有的,但是只要坚持一个月,就会有显著的变化。”宣传册上罗列了很多彩色印刷的图表和数据,比与子曾经告诉过他,上面“一句真话都没有”。
剩下的跟公司有关的信息是通过比与子的对话揭示的,比如公司销售的药物有成瘾性、会买卖器官、会聘用剧团当托。用滥用养老金作比喻,营造了一种公司很有势力的感觉,更突出了铃木面临的矛盾,即他要么就干掉后座的男女,要么就被比与子杀死。
喜欢比与子的外貌描写,很生动:
雪白的皮肤散发出陶瓷一般的光泽,在车里也看得鲜明。茶色短发将将能盖住一点点耳朵。或许是单眼皮的关系,表情看上去很冷漠。她那涂着鲜红唇膏的嘴唇非常显眼,白色衬衫的领口敞开着,下身的短裙大概到膝盖上面。
铃木应声的同时,觉得一股黏稠的赤褐色思绪正从体内喷涌而出。
幽默的对话手法:“那倒也是”就是正常人敷衍对方时会说的话。
“到今天你也干了一个月了,该考虑下一步了吧。”大概一个小时之前,铃木听到了这句话。“下一步?”“你也不打算一辈子就这么跟路人搭话吧?”“那倒也是。”铃木不置可否地回答。
虽然妻子死了,但铃木还是非常在意她(伊坂一贯的怕老婆人设):
可能是因为他比起当初结婚时更瘦了,如果不注意,可能连走路时都会脱落。每当这时,他都会猛地一惊,然后想起亡妻的话。“戒指可别弄丢了,”她生前曾经十分认真地说,“每次看到戒指,都要想我一下哦。”这戒指如果丢了,她就算已经死了也肯定会大发脾气。
描写慌乱:
她怎么会知道?铃木险些跳起来,靠着强忍住才没有动。但想要对抗眼神游离、喉结颤动、眉毛颤抖、双耳赤红这一切生理变化却几乎不可能。不安,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渗透而出。
铃木的道德困境:
进千金工作,明知道是非法药物,还是向那些女子推销了一个月,这全都是为了替妻子复仇。都是被骗的人自己不好,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扼杀负罪感,抛开恐惧和自尊。他的心中只有复仇。
可现在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在重复别人的失败,甚至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不由得感到绝望。失落和无力令他眼前一片黑暗,彻底的黑暗。
小人物想逆袭但又出于害怕想留后路的心思:
“你就用这把枪干掉后面那两个。”
“假如,只是假如,”铃木觉得连动一动嘴唇都感到惊恐,“我拿了枪,却反过来把枪口指向你,那怎么办?啊,这只是假设而已。”
看到杀妻仇人向自己走来:
他想起了亡妻的口头禅。“那就只有拼啦。”就是这句。她常常拍着铃木的肩膀这样说。“既然有门,那就要打开。都打开了,又怎能不进去呢?如若有人在,那就和他说说话;要是端出了食物,那肯定要吃吃看。如果有机会,那就只有拼啦。”她总是那样淡然地说。于是,上网的时候竟也总要将页面上所有的链接都点个遍,弄得电脑一直中病毒。
对仇人的恨:
他可以看见寺原长子的嘴角,那叼着香烟的嘴唇。他看见寺原长子将烟蒂扔到了地上。烟蒂在地面跳了一跳。他还看见了那用来踩灭烟蒂的右脚。那只脚扭动着,狠狠地将烟蒂蹍碎。好痛,铃木似乎要忍不住叫出声来。他觉得那烟蒂就像是他的亡妻。
车祸描写:
那条腿顺着车的前进方向折向身体内侧,脚从地面上浮了起来,上半身右侧朝下顶到了引擎盖上。身体随即越过引擎盖,撞在挡风玻璃上。脸和雨刷纠缠在一起。受到反作用力的身体被抛向路面,左半身朝下撞到地上,左腕也被扭转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滚到了马路上,铃木知道那是从西装上脱落的纽扣。圆形纽扣画出一条弧线,不停地旋转。落下的身体在沥青路面的凹凸处改变了方向。整个身体像是以脖子为中心转了一圈,脖子也扭曲成一种不自然的角度。
非常精彩的比喻,让人对车祸身临其境:
交响乐团演奏结束的时候,人们都会先屏住呼吸,整个会场鸦雀无声。等歇了一口气后,所有人再一齐鼓掌欢呼。此时的情况也是一样,周围先是一片死寂,随后才响起尖叫。
比与子让铃木赶紧追:
铃木像一匹挨了鞭子的马似的冲了出去。
作者创造的杀手世界是通过个人介绍的,主要客户是政客们。杀手本人不做道德判断,只负责杀人及抹除证据。鲸在这次杀人过程中表现出惊人的熟练和沉稳,这也契合了十五年的杀人经验。迫使议员自杀的过程写得非常精彩,会让人觉得事实就是这样。这一章抛出的问题是鲸的过去(他只读《罪与罚》这本书,初读的动机是想与某个人亲近),以及杀手这个职业对鲸的某种反噬(他能看到杀死的三十二个人的亡灵)。
这一章的亮点是男人接受自己死亡的过程和反复试探、愤怒、最终陷入绝望接受现实的状态。
杀手世界与政客:
这男人是一个姓梶的议员的秘书。最近这几十天里,梶从通信运营商那里接受了非法献金一事被媒体曝光,情况一团糟,糟到令他命悬一线。加上众议院大选的日子临近,梶搞不好还有被执政党除名的可能。
“难道我自杀了,追究责任的声音就会变小吗?”
多疑、大惊小怪、一旦受到惊吓就让别人背黑锅——梶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鲸的脑海里浮现出梶的模样。那是一张小巧而年轻的老议员的脸。为了展现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威严而蓄起了胡子,粗壮的眉毛高高地翘着却毫无魄力。每当鲸在电视上看到梶的言行,都会觉得这个人并非真心想搞政治,不过就是个小孩子在胡搅蛮缠。//这里表达了鲸的道德观,虽然不喜欢这个政客,但收了他的钱就要替他办事
即将被杀的男人的反应:
男人呼吸急促起来,像是在呜咽。他咽了口唾沫。“这样根本就没道理!”他大吼。作为人生课堂里的优等生,顺风顺水地活到现在,这可能是他第一次破口大吼。
这使我想起了五阶段理论:
第一个阶段是“否定”;
“我死了就能得到原谅,你不觉得说不通吗?”
第二个阶段是“愤怒”;
“那件事并不是单靠我个人的想法就干得了的。这不明摆着吗?那么复杂烦琐的事情,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想得出来!”
“难道我自杀了,追究责任的声音就会变小吗?”
第三个阶段是“讨价还价”;
“那、那是什么书?”男人发问。这应该不是什么感兴趣或好奇,只不过是害怕被无视。//这句写得非常好,男人处于一种极度紧张恐惧的状态,杀手对他有绝对的力量压制,因此他不想着逃跑,反而害怕失去杀手的注意。
男人的太阳穴痉挛着。“真的、你真的要杀我?搞成那样,你不觉得场面很难看吗?”“不,大家都是这样。”鲸抬起头答道。实际上,大家真的都是这样。“政治人物的秘书自杀,你倒是说说会有什么好处?”“有人自杀,事情变得麻烦,总会有相应的效果。”
第四个阶段是“沮丧”;
男人开始发出呻吟,双手捂住脸,像是要扑倒在桌上——这也是常有的事。而鲸只要读着自己的文库本,等待男人停止抽泣就行了。有时候也会有人在酒店房间里发狂,相对而言,这样的反应算不错了。至于男人停止呜咽和颤抖后会说什么,鲸都想象得出来。
果然,男人说出口的话正如他所料。“总之,只要我死了,我的家人就会平安无事吧?”
到了这一步,就相当于准备阶段的工作结束了。接下来事情就会像矿车下山一样畅通无阻。玻璃窗对面,高楼上的霓虹灯闪烁起红色的光,像是在配合鲸的工作。
第五个阶段是“接受"。
男人的肩膀垂了下来。那肩膀是如此无力,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已从上面滑落了一般。他抓住笔,翻弄起了信纸。
“是。”男人顺从地回应着,仿佛已处于一种茫然若失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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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并不真的care男人的家人是否会平安,只是急于完成任务:
男人哑口无言,嘴唇发抖。“只要我按照约定去做,我的家人就会平安吧?”鲸点头示意,但这也无从考证。他们的家人是否真的得到了保护,鲸并没有确认过,也没有兴趣知道。就鲸个人的推断,应该是会的。那些政客和富豪肯定也不会想欠死人的人情。
曾被鲸杀死的政要评价鲸有种使人陷入绝望的特殊能力,其实就是杀死了太多人,鲸已经开始散发死神的气质:
虽然不是实质性的恐惧,可是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不知为何心情就会变得绝望起来。……深藏在内心的罪恶和无力开始滋长,整个人也因此陷入一种急性的忧郁当中……
非常真实而残酷的上吊描写:
面部和眼球渗出血红,全身的血压应该已经开始上升了吧。脖子周围看上去像是膨胀起来一般。痉挛开始了,这是缺少氧气、大脑内二氧化碳含量增加的缘故。忽然间,男人的身体失去了力量,面部不再有血色,转而迅速被一片苍白浸染。接着,他的肩膀也垂了下来,像是沉浸在一片无力中,身体左右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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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笔1:
这误解太深,最终导致了他的失误。那是最令他悔恨的一次失误。读同一本小说的人在这世上不计其数,而其中谁都不是自己的同伴——这个道理那时候的他还不能理解,只能说自己当时太愚蠢。
伏笔2:
“做这样的工作,你不会感到悲伤吗?”男人像是终于看清了突然到访的死神,脸上的皱纹开始蔓延,皮肤变得干燥,几乎瞬间老去了,“不会被负罪感纠缠吗?”鲸苦笑。“我能看见亡灵。”“亡灵?”“被我强迫着自杀了的人们,最近又开始出现在我面前。”“一个接一个……吗?”“因为总共有三十二个嘛。”“这就是所谓的负罪感吧。”原来还可以这样解释啊,鲸有些意外,并没有接话。男人的脸扭曲了,看上去像是在替眼前的疯子悲哀,又像是在享受这并不怎么样的怪谈。“有一天,我也会出现在你面前吧。”
伏笔3:
“推手”——这个词闪现在鲸的脑海里。一连串明明早已尘封的记忆在鲸的脑海里逐一涌现,冲破紧塞的瓶盖,如泥浆般流出。关于自己当时的模样、过错、悔恨等等,十年前的记忆一股脑地复苏了。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灼烧着,某种早已陈旧焦黑的东西再次躁动起来。是懊恼和后悔。这可憎的悔恨。
铃木、鲸和蝉是三种工作模式不同的杀手。铃木出于报复进入杀妻仇人的企业,却发现是杀人集团,但已经身不由己;鲸是多年的freelancer,主要接政客的单子;蝉从上级岩西那里拿到杀人任务,他对客户是谁、为何杀人一无所知,还被上级压榨。
蝉与鲸有种共性,即作为杀手的某种职业素质。蝉蔑视不能杀女人和小孩的说法,认为小孩也会长成大人,而且这样说不够专业。他也不管为了一个流浪汉杀死全家三口是否公平。鲸也能保持情感上的平静和道德中立,既然收了钱就按雇主的意愿办事。
本章通过妇人和蝉的对话解释了杀手为什么不会受到惩罚。在作者创造的世界里破案效率非常低,到现在都有大把破不了的入室抢劫案。
对话中也暗示了蝉的母亲在他小学时就失踪了,他可能是被抛弃的——当杀手的成因。
悬疑(伏笔?)
杰克·克里斯宾:岩西经常引用其话的一个人,读者和蝉都不知道他是谁。
对男人的描写沉静而有神秘感,始终是背影,勾起读者的好奇。
前方男人的背影看上去有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沉稳,虽然一步都未停歇地前进着,却怎么也不能让人联想到是正在逃离现场的凶手。跟不时变换姿势,同迎面而来的年轻人肩头相碰,跌跌撞撞地前行的铃木比起来,男人宛如顺水行舟。
在汹涌的人流中,只有他所在之地不起波澜。那是一种透明的稳重。
可能上行线和下行线都刚发车,站台上的人不多。整个站台看上去有种昏暗的感觉,时不时可以看到紧贴在地面上、已经被踩扁的口香糖。虽说是地下,却让人觉得被连绵不断的阴雨洗涤过一般,空气里满是潮湿。男人的身影跃入眼帘。他正站在左侧下行方向的一号线边。铃木放慢脚步,走到了时间表下方,来回看着手表和时间表。他做出一副好像刚看完手表又忘记时间表,看完时间表又记不清时间的样子,不停地来回确认,趁机偷偷观察那个男人。
对地铁里乘客的描写:
乘客越来越多。在铃木看来,人群就像因潮湿而生的霉斑一样,从站台底下不断地涌出。那是一种缓慢的增长。
人们排起队来,铃木也加入其中。看娱乐杂志的男人、戴耳机的年轻人、聊天的公司员工,在这些人的包围之下,男人安静地站在队列前方。就像喧嚣的城市街道中忽然出现了一棵树、一个静谧的湖,男人散发出这样一种气息。
本章继续深入探索鲸的内心并留下伏笔。
悬疑:
1. 鲸内心深处的负罪感会把他逼到什么程度?
2. 曾经败给推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伏笔:
1. 短发年轻女子应该会再出现。
2. 多疑的议员一定会再搞事。
描写:
1. 形容鲸杀人后走出酒店,以鲸的视角描写酒店大堂,虽然平静但充满戒备。
负责搬运行李的服务员抬起了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看了鲸一眼,但仅仅维持了几秒,随即又移开了视线。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人。
2. 写短发女子与警察的对话,对话结束后才发现是鲸想象的,有点好笑。
女子丝毫不乱方寸,正带着冷淡的表情跟警察一来一往地对峙。“我没撞他。”“你明明就撞上了。”“是那个男的自己忽然冲过来的。”“所以说,你就是撞上了。”“真是的,你们能不能快点?真正遇到麻烦的是我。”“怎么可能?”“如果不考虑强度,明明就是我的车被一个男人撞了,不是吗?”双方的对话应该就是这样吧,鲸想象着。
3. 对议员的描写。接电话后第一句话就生动地写出议员的性格。
“是我。”对方立刻说话了。深信自己扬名在外、不需要自报家门的人还真是不少。
4.
这个姓梶的男人比想象中更为小心谨慎。他一定是那种把以为该担心的问题都解决了之后,又立刻会发现其他需要担心的问题,继而为之踌躇狼狈的人。愚蠢、无能、难缠。愚蠢和无能倒还可以忍受,可最后一点却是问题。
5.
多疑又谨慎的人会为了自身的安稳而不停地考虑对策。他们不会严阵以待,也不会临机应变,只有将猜疑的种子一个接一个地摧毁才能安心。
6. 对行人的生动描写:
信号灯变成了绿色,鲸迈出脚步;与此同时,行人也走动起来,颇有些要将这个十字路口完全占据、攻城拔寨的气势。
7. 对女人的奇特描写:
外表看上去还不错,是一个散发出另类气场的女人,就像是一把卷了刃的裁纸刀,有着不伦不类的锋利。雪白的肌肤,鲜艳的红唇,鼻涕虫一般的动作。
8. 写鲸在地铁上看书,有种铁汉柔情的反差感。
鲸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书,打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继续开始读那已不知读过多少遍的文字。
9. 具象化鲸的负罪感。
突然间,腹部感受到一种痛楚。是沉重的钝痛。鲸捂着肚子,弯起身。那并不是某种伴随着具体病症的疼痛,而是一种漠然的、难以明确指出“就是这里”的痛楚。他感到身体仿佛出现了一处空洞,混杂着焦躁和厌烦的虚无的苦闷。最近他时常被这种状态所困扰:毫无预兆地开始疼痛,稍微忍耐一段时间后便会消失。而那段不得不忍耐的时间,逐渐变得越来越长。更频繁,更冗长,原因不得而知。他并不打算去看医生,就算去看,恐怕也会被归为难以痊愈的那一类。“那难道不就是负罪感吗?”
“你啊,虽然那样若无其事地让别人自杀,可最终,不还是要品尝这负罪感吗?”
探讨蝉对自己工作的反思和杀人时的状态。
虽然不知道客户的身份和杀人理由,蝉还是会像闯红灯一样不动脑子地把事情做完。
岩西的一些做法与电影里的报摊老板很像,像是不直接给他钱而是扔在地上,但电影描写得很阴沉,岩西和蝉的互动却相对轻松,这种反差更会让读者觉得很紧张,害怕这种隐喻造成蝉预见不到的后果。
如老鼠一般深灰色的、让人联想起隆起肌肉块的乌云覆盖了整座城市,遥远的天边却能看到它们的尽头。
可能是岩西爱干净,从地板、地毯、墙壁、浴室、厕所到天花板都打扫得很干净的缘故吧。因为杰克·克里斯宾说:“室内的美,会透过身体渗透出来。”真是无聊。
“发明电灯、电话的总不会也是杰克·克里斯宾吧?”“有可能。”看到岩西自信满满地点着头,蝉立刻吼道:“可能个屁!” //“有可能”这句神来之笔很无厘头
调查工作很必要。要是工作一来就随便去杀人,你试试看,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觉都是同一个人犯案,那样生意就不好做了。所以,时机和场所,不细心注意这些地方是绝对不行的。而这些调查目标周边情报的工作,不都是我在做吗?
每天在河里洗衣服、捕鱼的家伙,多少都会想这河到底是从哪里流下来的,不是吗?河的上游到底都在发生什么?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总会想要知道这些事情吧。我也想知道委托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
“你就不能什么都不想就去杀人吗?”都事到如今了说什么呢!简直就像长年跟投手合作的捕手突然跑过来问“说起来,你的球路到底有几种啊”一样,蝉实在感到意外。
伊坂很擅长把人物逼到绝境。
这章如果只写铃木跟踪推手男,顺理成章地发现地址、见到男人,就会不那么好看。
伊坂四两拨千斤地让比与子提出各种苛刻要求,使场景变得紧张:是否告知比与子推手男的位置,铃木必须二选一,如果告知则推手男可能有性命危险,如果不告知则后座的男女要被杀死。铃木看似唯唯诺诺实则十分热心善良,文中用铃木对学生的回忆反复强调他的赤诚。此外,推手男杀死了铃木的杀妻仇人,铃木对他的感情应该很复杂,这一点读者不一定能马上有体会。作者恰到好处地写了铃木对推手男屋外的观察和站在屋外等推手男时忐忑的心情,渲染得非常好。
【对老婆的思念,老婆未完成的心愿】
虽然她从未亲口说过,但铃木从她时不时不经意的话中可以听出,她想早点要个孩子。
【逼到绝境】
“如果你不合作,就杀了他们呗。”那轻松的口吻就像在说“我先吃饭了”。“车后座的那对男女跟我又没有关系。”“那你不管他们了?”这说法很狡猾。这是一种将所有责任、世上所有不幸的根源都推到铃木身上的说法。“怎么可能不管。”铃木脑子一热,马上答道。耳朵深处响起一个声音——谢谢你没有放弃我。铃木想起了毕业那天,那个学生来到教师办公室低头敬礼时说的话:“我要接父亲的班,做一名建筑工人。”是的,怎么能放手不管呢?
【优美的景色描写】
庭院的围墙被雨淋湿了,榉树的枝叶伸展到院墙外面,门柱上缠绕着牵牛花的藤蔓,还镶嵌着一个邮筒,邮筒周围已经变黑,不知是铁锈还是污泥。雨滴在屋顶上跳跃,穿过排水管道,发出吵闹的回响。
【幽默的对话】
“铃木这名字,是谁给你起的?健太郎是我妈妈给我起的名字。”“因为你那个是名嘛。”铃木被这孩子不着边际的问题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咧嘴笑了。孩子立刻又说:“啊,你这种笑法,我爸爸很讨厌哦。”说着还伸出手指,像是发现了别人的失败之处。
【幽默对话2】
原本准备单刀直入,径直将这个问题丢给对方,可一旦真的面对面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是推手吗?”“哦,是啊。你有什么事?”“昨天,寺原、寺原的长子,是你推的吧?”“是啊。”“果然是啊,跟我想的一样。那先走啦。”总不可能真的进行这样的对话,等待事情如此发展。
【紧张】
“啊。”铃木勉强发出一声近似呻吟的回答。一个管推手叫爸爸的孩子,这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迷失在一片充满迷雾的森林里,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虽然觉得自己在走动,可周围那模糊的树林却没有真实感。铃木看着自己的鞋尖,轻轻闭上眼睛。会不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一阵心虚后,疑问便一个接着一个地涌了出来。是不是应该离开?是不是应该逃跑?
听到一阵动静后,铃木再次抬起头。一瞬间,心脏发出巨大的声响,剧烈地跳动着。不知什么时候,男人已经走出家门,站在了铃木面前。毫无疑问,正是昨晚在藤泽金刚车站附近路口看到的那个男人。一阵寒气袭来,铃木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男人穿着修身的高领衫和茶色灯芯绒长裤,比想象中更纤细,脸颊消瘦,给人以敏锐的印象。铃木咽了口唾沫,眼睛连眨都没法儿眨一下。男人的脸上没有惊慌,也没有敷衍的微笑,但又不是那种毫无生气的机械的表情。头发自然地垂着,又圆又大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
这一章又把读者吓个跟头,因为前文中冷静而充满气势地逼人自杀的鲸竟然是流浪汉。
章5的两个悬疑都被解答:
1. 鲸的身边确实出现了刚杀死的议员秘书的亡灵。田中被处理得亦真亦假,体现在他给出建议后容貌突然变得年轻,而对话结束后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使鲸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亡灵既有可能是鲸的幻觉也有可能是真是存在的。不管如何,鲸现在急需解决亡灵的问题。
2. 关于败给推手:鲸年轻时接过一个任务,要杀死女议员时对方背诵了《罪与罚》中的片段,他觉得女人跟他志同道合于是放过了她,但女人第二天却被推手杀死。感觉这个设定简单而巧妙。
章5的两个伏笔中的其中一个,即难搞的议员再次出现。
【外貌描写】
原来是同样住在这里的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脸色总跟感冒了似的,夏天也穿着厚厚的外套晃来晃去。他表情痛苦地摸着喉咙,不停地咳着。已开始花白的胡子上星星点点地粘着食物残渣,还有一些地方看上去像是牛奶干了之后的颜色。一股恶臭钻进鲸的鼻孔,也不知是污垢还是他头上油脂的关系。
矮个子男人旁边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弱男人。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瘦子,可在这些人里面他算得上是特别瘦了,面颊像是被削过似的凹了进去,大概四十多岁。由于黑眼圈很重,看上去有些显老。头顶的鸭舌帽上画着的竟然是放大镜,这孩子气十足的图案显得与他格外不相称,手中还举着一把残破的塑料雨伞。
【田中的变化】
“所以,只要别干那工作就行了。”或许是为了推心置腹,田中改变了一开始断断续续的方式,开始流畅地说起话来。鲸正想着,发现田中镜片后面眼睛里的浑浊消失了,皮肤变得光泽亮丽,积存在嘴角的唾沫也全都不见,整个人显得威风凛凛。他甚至散发出一种魄力,手中的拐杖好像随时都会打过来。
【震撼的句子,原来是陀氏写的,一出现就显示出震撼人心的力量】
到十字路口去,向人们跪下磕头,亲吻大地,因为你对大地也犯了罪。然后大声地告诉所有的人:‘我是凶手!’
感觉蝉和鲸的命运在渐渐汇合。还是作者会给出一个反转,一米八的壮汉并不是鲸?
这章好看的地方在蝉和岩西对话中两人对政客杀手业界的不同观点。蝉只是个杀手,游离于同行的世界之外,他认为“业界”这个词很可笑;对政客的想法也相对幼稚,他觉得他们不该只为自己和选民谋利,应该着眼整个国家的利益。岩西明显是成熟的社会人,重视业界资讯,明白自己这个“小本经营”在业界的位置(这里顺势解释了为何他们会接到梶的单,是因为业界大部人接到了寺原的命令,在忙着寻找杀子凶手),知道梶的单子非常重要,必接不可。岩西用先礼后兵的方式逼迫蝉做任务,蝉的心头也涌起了社畜的苦涩,引人共鸣。
本章亮点是铃木的紧张感以及推手男若即若离的配合神态,会让读者猜测他是否已经发现铃木的目的。
【铃木的笨拙使人设很讨读者喜欢】
槿在一瞬间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说道:“原来如此。”
铃木实在不明白这句“原来如此”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试着露出附和的笑容,但实在不怎么好看。
【紧张】
铃木有些回不过神来,以至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怎么走进门口,而大门又是朝哪侧打开的。右半身紧张,左半身迷茫,这就是他此时的最佳写照。他慌张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脚——还好,鞋子脱掉了。
铃木被带到客厅,坐在了米色的沙发上。发现自己无意识地跷起了二郎腿后,铃木随即又端正了坐姿。他用右手的拇指轻轻地摸着左手的食指,随后又放到左手的拇指上捏了起来。坐立难安的铃木甚至开始有些认真地担心起来:如果人会因无所适从而死,自己此时大概已经离死不远了。
【紧张2】
“……是吗?”听到说话声后,铃木赶忙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槿已经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什、什么?”刚才槿说了什么,他一点也没听到。
【紧张3】
铃木觉得这眼睛似乎在哪儿见过,思忖一番,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在车里指向自己的枪口。槿的眼睛看上去就像那枪口,比子弹更恐怖的枪口。铃木此时就像面对着那枪口时一样动弹不得。围绕在瞳孔四周的虹膜,是无边无际的黑。眼睛上方的眉毛更是有棱有角。
【紧张4】
“你负责销售,怎么没有名片?”槿的话一针见血。“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整个人似乎就要倒下,铃木挣扎着忍住。这简直就像下将棋时刚走完第一步就不得不认输,然后俯首称臣。“其实,在上一户人家那里的时候,我的名片刚好发完了,真是非常抱歉。”铃木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紧张5】
“啊。”铃木发出高亢的声音。这一点他完全忘记了。“是我说明得不够充分。”他夸张地挠了挠头。如今家庭教师到底是个什么价位呢?“价格可以商量。”他抬起眉头说,“我们会尽量迎合您的要求。”只能模棱两可地应付了,简直是不负责任至极啊。
【对引起紧张的人物的描述】
“迎合我的要求啊。”槿露出微笑。他的身体随之散发出一种性感的气息,像是微风吹过树林晃动着枝叶。铃木头一次发现,中年男人居然也可以有性感的一面。
这章揭示了鲸的幻象其实是自己的幻觉。鲸和幻象中的女人的对话表示他知道梶的约会是陷阱,但看起来还是要去,读者会好奇他是怎么计划的?后面会发生什么?
鲸终于要跟蝉碰上了吗?
【非常生动的描述,看了我都有点头晕】
头部传来了一种被摇晃般的震动感。一开始以为是出租车走的路不好,可胃部的痉挛也随即开始,鲸知道不对劲了。太阳穴像是被拉紧了一般,眼窝深处传来一阵剧痛,他只得紧闭双眼。
【非常优美的路边景色描写】
一家店面不大但井然有序,外观呈绿色的照相馆正朝后方消逝而去。广告牌的旁边摆了一座圆形时钟。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从时针的位置判断,应该快到正午了。上了开往东京站方向的国道之后,突然就开始堵起车来。车流停滞不前,就像水管里的水流忽然间变作了泥浆。
雨应该早已停了,可车窗玻璃上却不时溅起水滴,或许是从行道树上落下的吧。前方车辆的刹车灯不时地闪烁起红色的光。旋涡状的云朵淡淡地蔓延着,消失在远方的天空。
【生动的堵车描写】
车流仍旧处于停滞状态。或许是不耐烦了,前方有人按响了喇叭。其他车上的喇叭声也跟着响起,就像野狗通过叫声相互呼应一样。前面的越野车熄灭了刹车灯,缓缓蠕动起来。
本章从外人的口中揭示了蝉的年龄很小,他很冲动,讨厌束缚又不自觉地被岩西的话影响,人设渐渐鲜明起来。
小巷的戏很精彩,伊坂把两个混混写成柴犬和土佐犬,因为两人的出场时间少索性不取名字,而且这样写比取名更突出两人的形象,是扁形人物的一种很妙的写法。
本章开始,感觉节奏渐渐变快了。前面几章有些拖沓,濒临弃文,到这里又觉得很精彩,期待下面的剧情。
亮点是对亡妻的思念。妻子最怕的是被人忘记,铃木为了安慰她,承诺每看到戒指一次就想她一次。妻子让他再努力一点,并抱怨不管事情都是自己更努力。铃木现在想来,妻子那时应该是为了掩饰害羞。
因为铃木的压力很大,作者温情地设置了踢球环节,让他能在运动的冥想中放松。妻子的回忆加深了温情感,不过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难道梶找的人不是蝉?说不通啊。那就是蝉迟到太多了?
这个细节很棒:蝉平时都会穿一次性的衣服去做事,身上带换洗衣服,但这次却没有。在酒店房门外,蝉因为发现了这件事而心慌。这个小细节使杀手这个职业变得真实,也暗指蝉的任务不会如预期完成。
写一件事情给某人带来的压力,重要的技巧是层层加码。施加压力者自身也面临压力,所以会反复施压;被施压者的恐惧要具象化地写,比如产生恐怖的想象。
梶的死处理得有点太过简单,大概是因为这个人不再有用,读者也不再有耐心看,索性就让他心甘情愿地去死。
世界线慢慢收束!(收束得有点慢
这几章关于铃木的就是比与子在不停施压,以及铃木在槿家吃温馨的中饭,和铃木与妻子的回忆。
这一张开始三个人的时间线正式收束,采用串联的叙述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