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罗夫流感》,一场真实与虚幻的荒诞梦游
真实与虚幻的边界在哪?这是很多人都会时不时思考的问题。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句佛教经典说出一个道理:真实与虚幻是一体的,万般皆由心生,万物皆从心灭。
“外出的彼得罗夫于途中被酒友伊戈尔拦住跟他去运送尸体,彼得罗夫醉酒后断片。后来他再次遇到伊戈尔,伊戈尔说,他复活了那个尸体。当电视新闻上说有个死去的人复活了又回到家中,他感到了莫名的荒诞,真实与虚幻的边界消失了。这一切都被归因于肆虐于叶卡捷琳堡的流感。”
这是俄罗斯小说家阿列克谢·萨利尼科夫的小说《彼得罗夫流感》中的两个人物相遇的几个小细节的截面。
于我们而言,无论真实与虚幻都是难以分辨的生命的体验而已,反而“流感”中招后带给人的体验估计每个人都有过真切的感受。但小说《彼得罗夫流感》中所述的“流感”对于小说中的人物而言,除了切身的感受,更像是一种人人都无法逃脱的精神疾病,这种精神疾病大概发端于人们所生存的那个社会。
作家阿列克谢·萨利尼科夫准确的捕捉了这场精神疾病。通过文学的语言将它展示出来,最终形成了一个将形而上的流动的线性时间进行平面化处理,从而构建出一个圆形结构叙事的奇幻意识流小说。我们由小说的目录来进一步解读这部小说的结构。
第一章:阿·伊·徳,这三个字是阿尔丘欣·伊戈尔·德米特里耶维奇名字的首字母的缩写。俄文中,阿伊徳是冥王的意思。作家悄悄告诉读者,主人公彼得罗夫的这个酒友伊戈尔是在人间嬉戏的冥王,且他们成了好朋友。
第二章:彼得罗夫的梦,这个章节的彼得罗夫用大量的时间行进在回家的路上,他经历了一系列令他讨厌的人和事。这些人都是社会的缩影,人们的精神似乎都出了问题。在回家之后不久,洗澡睡觉,进入漆黑的梦。如果真实与虚幻的边界难以分辨,我们很难讲清楚,是否在彼得罗夫在结尾处的睡觉正是他本章节所经历的梦。
第三章:新年枞树联欢会。这个枞树联欢会好像我们中国的新年也好像西方世界的圣诞节一样。母亲带四岁的彼得罗夫去参加枞树联欢会的那天的生活剖面。我印象深刻的那个坐在俱乐部某个房间打电话的女人,将在结尾部分出现。
第四章:彼得罗娃发疯了。彼得罗夫的妻子彼得罗娃在流感的催动下抑制不住疯狂的想要杀人的想法。妻子这不为彼得罗夫所知的一面出现他手绘的漫画中,以妻子为原型的女人是个杀手。我想起伊戈尔在彼得罗夫断片前跟彼得罗夫说,他从地狱里给彼得罗夫找了一个老婆。无与伦比的想象空间。
第五章:彼得罗娃平静了。她的平静来自她对死亡的蔑视,和她杀人冲动的消退。
第六章:彼得罗夫也不是省油的灯,彼得罗夫帮助好友谢尔盖自杀其实就是直接动手杀了好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所以这个大概也是彼得罗夫能和彼得罗娃做夫妻的原因吧。这一段也交代了多年前他与伊戈尔相识。
第七章:小彼得罗夫的流感。小彼得罗夫的流感被彼得罗夫用一颗从伊戈尔的朋友维佳那里带回来的过期30多年的“阿司匹林”药片给治好的。我想到小彼得罗夫吃药后的那个情况以及他消退的症状可能是伊戈尔那个冥王跟彼得罗夫开的一个玩笑。醉酒的伊戈尔说彼得罗夫救了他儿子,于是伊戈尔又偷偷救了小彼得罗夫吧。
第八章:成年期待者剧场。送儿子小彼得罗夫参加新年枞树联欢会,彼得罗夫偶遇伊戈尔的妻子马林娜向陌生人吐槽自己有个爱吹牛的老公,伊戈尔适时出现。彼得罗夫埋怨伊戈尔不靠谱差点冻死自己,伊戈尔仍然用漫不经心的令彼得罗夫不明白的话告诉彼得罗夫自己是冥王的真相后告别。彼得罗夫听到汽车广播新闻里说有个死去的年轻人又复活回到了家中,不知道他是否明白了伊戈尔的话。
第九章:雪姑娘。马林娜扮演的雪姑娘被童年的彼得罗夫在枞树联欢会上紧握着手,彼得罗夫的举动隐隐救了伊戈尔的孩子。
小说的信息量很大,难以用简短的话概述清楚每一个章节所发生的事情。作者用意识流的叙事方式在每一节通过人物在行动过程中让他的思绪肆意流淌,从而不断延伸人物、空间、事件的背景、经历、回忆以及想象。而读者对于词句的阅读不断了解人物所处的时空以及他们的成长经历,于是人物在每个读者心目中被画像,被添枝加叶,于是故事丰满出来。
“后苏联时期的叶卡捷琳堡,一种可怕的流感正侵袭着彼得罗夫一家。家庭成员各自隐藏的秘密也逐渐浮出水面。彼得罗夫是一个28岁的修车工,也是一个不被看好的业余漫画家。他患上流感后,在酒精和阿司匹林的双重作用下,危险地行走在谵妄与癫狂之间,犹如在马雅可夫斯基笔下的《城市大地狱》中神游。与此同时,他的前妻彼得罗娃正视图遏制内心积压已久的杀气。
在彼得罗夫夫妇狂热的大脑中,勃列日涅夫时代的记忆碎片与西方流行文化交织,意识形态与商业广告并存,陀思妥耶夫斯基与流行乐队相遇。活在‘二手时间’里的人们正徒劳地寻找道德的力量。他们用幻想抵抗无力改变的现实,把爱意留在记忆至深处。”
这是小说《彼得罗夫流感》的官方介绍。而这本书出版的事件恰逢COVID-19肆虐的时代。虚构的小说作品与现实发生的事情形成一种绝妙偶遇的荒诞之感。这让我们不得不思考,究竟是虚构预言了现实还是现实成就了虚构的文学艺术。这让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问题:究竟我们所处的世界,是由心而生的虚幻还是我们自真实而来的现实产物?二者的边界究竟在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