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中国科学社档案资料整理和研究》丛书之《书信选编》
在2014年中国科学社诞辰百年时,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组织编研一套《中国科学社档案资料整理研究》丛书,此是对科学社史料首次予以全面整理,其中不少首次公开发表,当为学界所珍视。中国科学社对中国现代科学之兴起,可谓厥功至伟;然而该社消亡久矣,以至关于其历史隐而不彰,今有学者对其档案予以整理,并公布于世,自有其学术价值,不待我言。
敝人十年前开始搜罗中国科学社重要成员秉志、胡先骕材料,自复旦大学档案馆所编《名人手札选》,获悉该馆收藏有秉志、胡先骕致刘咸函札,遂往该馆查阅。有幸获得接待,出示二十多通,逐一过录,后编入《秉志文存》和《胡先骕先生年谱长编》,很是欣喜。今该丛书中有册《书信选编》(周桂发等编,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15年10月版)所收秉志、胡先骕致刘咸函多达109通,悉数来自复旦大学档案馆。原来我所见仅是一小部分,当时却不为所知,今获睹全豹,对中国近现代生物学史有更深入了解,当为中意之书。此举两例。
秉志在中国开创生物学研究事业,曾得丁文江支持。但1934年丁文江出任中央研究院干事长,欲将秉志所领导的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与中央研究院自然历史博物馆合并,遭到秉志反对,从此嫉恨,当秉志向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申请经费时,丁文江为该基金会董事,从中予以阻扰,令秉志难堪,不得已,遂请刘咸另为设法。其函云: 兹有欲与弟言者,即去岁丁在君欲吞并吾所未得成功,今年恐又卷土重来。彼以科学社社员未便公然为难,去岁文化基金开会,吾所请求补助,彼授意协和之顾临出面捣乱。顾临适因事回国,写一极有力之信要求该会停止吾所之补助。幸顾临己不到会,各董事已晓其内情。该会原定予吾所三年补助,而丁出而反对,结果给予一年,俟明年再说。今年又须续请,其开会决定提前在四月间。顾临有于六月离华之说,而四月开会,彼必到场,倘彼二人合力捣乱,吾所今年必受其害。然丁系最势力(利)之人,倘见有实力之人出而为所于事前仗义执言,彼之阴谋即刻云消雾散矣。 胡先骕与杨杏佛同为江西人,早在他们美留学之时,甚为相得。胡先骕入南社,即由杨杏佛介绍。他们还是中国科学社早期主要成员,回国之后,胡先骕、秉志创办中国科学社成立生物研究所,杨杏佛也是创办人之一。此后彼此思想逐渐分离,在东南大学易长风潮中,秉志、胡先骕与杨杏佛主张截然相反,往后交集则鲜少。1933年杨杏佛遇刺身亡,胡先骕在致刘咸之函中,如是评曰: 杨杏佛被刺,显有政治背景。然此君之必凶终,早在意料之中。自此南北两生物研究机关少一心腹之患矣。 丁文江、杨杏佛去世之后,有不少纪念文章见之报端,唯独没有秉志、胡先骕的文章,甚至生物学界的文章都很少。此前不悉此中之原由,今读《书信选编》,可以获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