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11(六月廿五)
马基雅维利指出本书的读者应当是君主,同时那些最了解君主的人又该是臣民(非君主)。君主-非君主重叠的形象构成了现代政治的普遍境遇。除了精微的治术外,全文的一个关键区分在事与行事。在这一区分中,着眼点从“什么”(行事对象)转向“如何”(行动方式)。由此,行动者(“君主”)占据理论中心的位置,对于行动/事件(event的关切也超过了对事物(thing)的关注。这一转变的理论后果是 a目的独立于事物的构成(换言之出现了“外在”目的,也即不同于自然目的的要求,后者构成了行动者的动机) b对事物内在属性(善恶德性)的关注,不再出于自足的目的,转而依附于行动者所设想的目的 c机运被纳入考量,不再是实践(人力)终止的界限,而构成了实践进行的要素,继而进入了人的认识范围。 d这种改变同时意味天性(必然)转化为实践的起点/条件,而非实现,这也隐含了人性的可塑造可改变性。 e特别的,后者作为一个认识问题,也被政治化了,首先意味着共同体的臣民是可以改造的,甚至君主也是可以培养的,而君主/臣民的德性应当与政治适配。 f后者也撤空了政治领域中的自然德性,不再是依据德性塑造政治(实现德性的政体),相反是获得/维持政体的德性(公共德性/政治德性)的塑成。 g则政治的目的乃是政治本身,不再有超逾政治的别个目的。从而政治的要求便成了获取和自我保存。 h由此马基雅维利也得以将一切政治领域的事件化约为某种政治效力(power)的取得与丧失,君主的行动目的在于攫取上述效力。 i按此标准,则君主的行动超越了诸善恶,因而也不必遵循善恶的标准,他要做的无非是让政治效力最大化。 j作为行动者的君主是上述效力的枢纽,一方面他是效力的一环,另一方面他需要确保使得上述效力得以发挥,后者也正是马基雅维利洞见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