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urder of Roger Ackroyd (中译名:罗杰疑案)是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最负盛名的作品之一。最近我在阅读这本书的英文原版时,在第一章看到这段话:
在读到 [The motto of the mongoose family, so Mr. Kipling tells us, is: “Go and find out.” If Caroline ever adopts a crest, I should certainly suggest a mongoose rampant.] 这里时,我一头雾水,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于是我就去找来国内出版社的中文译本看看其他译者是怎么翻译这段话的,下面是市面上两个主流的翻译:
出版社1:“出去把事情查个清楚”是猫鼬家族的座右铭——这是文学家吉卜林说的。如果卡洛琳长出鬃毛,我们家可就猫鼬成灾了。”
出版社2:“基普林先生跟我说起过,蒙鼬家族的座右铭是:“出去,到外面去探听消息。”如果卡罗琳曾采用过什么探寻手段的话,我敢肯定她采用的就是蒙鼬家族的那种方法。”
两个版本的意思大相径庭,而且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经过一番努力,我终于弄清了其中的问题。先来看第一句话:The motto of the mongoose family, so Mr. Kipling tells us, is: “Go and find out.”经过本人考证,原文中提到的 Mr. Kipling 其实并不是小说中的人物,而是现实世界中真实存在的一个人,即英国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约瑟夫·鲁德亚德·吉卜林(Joseph Rudyard Kipling)。这里说到的猫鼬家族的座右铭 Go and find out 其实正是出自吉卜林写的一本于1896年出版的故事集《丛林之书》(The Jungle Book )。书中有一篇名为 Rikki-Tikki-Tavi 的短篇故事,讲述的是小男孩一家救了一只受伤的猫鼬并和猫鼬成了好朋友,小男孩家中闹蛇,猫鼬知恩图报,与眼镜蛇展开激烈的斗争的故事。这个故事在西方其实还是流传很广的,国内也早有引进这本故事书,相信有不少读者朋友小时候都看过。因此,如果读者没有相应的背景知识储备,不知道 Mr.Kipling 是谁以及这句所谓的猫鼬家族座右铭的出处的话,就难免觉得莫名其妙。第二句话:If Caroline ever adopts a crest, I should certainly suggest a mongoose rampant.crest 和 rampant 都是两个很常见的单词,前者作为名词的意思是“顶部;鸟冠”,后者作为形容词,可以用来形容一些不好的事情,如犯罪行为、暴力事件、通货膨胀、疾病的传播等不受控制,也可以形容植物疯长。但是这两个单词都各自有个生僻义:crest 还可以指某个贵族家庭、城镇或组织的纹章,而rampant 则更加复杂,还可以作为后置形容词(postpositive),放在某个动物名词的后面,形容这个动物抬起前爪,整个身体靠后爪支撑的直立状态。例如,英国皇室的纹章上左右两边站立的狮子和独角兽,用 rampant 一词来形容就是 a lion rampant 和 a unicorn rampant。
因此 a mongoose rampant 就是指“直立的猫鼬”,猫鼬这种动物活泼好动,对周围环境十分警觉,天生就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经常会站起来保持上半身直立的姿态。
《罗杰疑案》中“我”的妹妹 Caroline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非常喜欢打探消息,对周围发生的事充满好奇。因此“我”在文中打趣地说如果 Caroline 要戴什么纹章的话,那绝对要建议她戴那种有直立的猫鼬图案的(因为这个动物最符合她的性格特点了)。注:本文首发于WX公众号“在火星上放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