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笑，从规则到反抗

第一个念头还是想到了那些关于笑容的词汇：“笑不露齿”、“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然后惊觉比起男人的笑，女人的笑被更多的规则，也就顺理成章有了更多的含义，笑分性别。 女人“应该”怎样笑，“好”的笑和“坏”的笑，什么时刻女人们意识到在笑的规则里也有太多的不平等时，冷笑、嘲笑、放肆地笑、戏谑地笑，女人的笑里就有了尖利的愤怒和包含力量的哭泣，笑既反抗。 如果我们面对的本就是荒诞不经，那么只以微笑面对，远远不够。

古老神话传说的笑是玛丽亚式的神圣微笑和得墨忒耳的治愈伤心之笑，而带给得墨忒耳笑的包玻是令人惊异的，她丑陋、残缺甚至猥既是是逗人发笑的也是让大地重生的笑，其中隐含着治愈和旺盛生命力的力量。 女人的笑很早就包裹在男人的视线内，隐藏不笑是最佳的，如果非要笑，只有孩童时期的笑闹可以宽宥，有了“女”的样子——少女，得矜持、得“宁愿做安静的事情而不是去玩耍”。而一但成为了做妻子的典范，那么要代表一种智慧，“不应像母鸡咯咯地笑，应温柔有节奏地默默地笑，尽力保持脸部的和谐。” 其他的女人之笑是愚蠢不雅和野蛮的，比如笑得“像母驴像鬣狗一样笑”：“嘴巴比例失调，双颊不自然地突起，血管膨胀青筋暴突，双眼紧闭，眼泪汪汪，脸上布满皱纹，露出一副着了魔式的怪象……”

然而女人们依然在笑着，在各个历史时期中笑，在各种场合里笑。男人们更喜欢想象女人含羞的微笑或者用脸红掩饰的笑意，但在城市的狂欢节、乡下的乡村节日、戏院、沙龙、卧室、洗衣房……公开的或者被认为只属于女性的私密空间中，女性的笑声无处不在，她们开怀大笑，调皮地笑，嘲讽地笑，放肆地笑，当然也有许多诱惑之笑。 中国人最欣赏眼波流转中含蓄的女性魅力，而在法国，洁白整齐的牙齿和涂口红丰唇的大笑和性和生育能力有着高度象征性的联系。

作者用哲学和文学结合的细腻思考与笔触，描绘了不计其数历史上、文学中书写的笑，当然还有对笑的书写，男人和女人，在一开始就书写并记录着女人的笑。女人的写作和写作的诉求，和女人的笑及对它们的书写一起，成为女性觉醒之下的必然和必须。

比起男人（或者早期的女作者）想象中的诱惑或道德上的批评，历经时代变迁的女人对笑的描摹更直接，不再谦虚地宣称女人的文字是“漫不经心的产物”、“无用的消遣”。女人的生活和她们的笑也同样，不再接受男人居高临下施舍式的审视（判定女人的笑是智慧的或无知的），“疯狂地笑”也摆脱了某种规范的枷锁，女人的笑回归原始的野性的纯真。大方地展示女人的智慧、女人看到的世界，对不公、不平、“不舒服”，为什么只能默默啜泣？女人选择笑，大笑抑或嘲笑，笑是愤怒的另一面，笑是武器，笑是谴责，“笑声里有一种美丽的报复，反对不应有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