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节制的想象

在我的印象里,徐来是个理性的人:在办公室,他最引人注目的时候就是给大家讲科学常识。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这种理性是有限度的,他痛恨一切反科学和伪科学言论,所以科学常识讲着讲着,一旦遇到那种特别顽固不化的家伙,他就急了……
和他日常生活中的有限度理性一样,徐来的写作似乎也呈现出某种类似的特质。我最近在读他的小说《想象中的动物》,这本书首先吸引住我的是封面:奇异的动物形象当然是想象的张扬,但在封面的整个构图上,这充满想象的意象占据的空间却非常小,在灰底之下,显得异常内敛。对,就是这个词儿,内敛的想象,我猜给他的书做设计的朱赢椿先生,一定也是从他的文字中读出了如此的气质,才会搞出这么一个封面来。
好,闲话说完了,说书吧。《想象中的动物》是徐来专栏文字的结集,我孤陋,从来没有读过他的专栏,所以在第一次读到他这些文字时(那是他在MSN上传给我的一小段),难免有一种惊艳之感:这家伙居然能写出这样的文字。不过说老实话,大概也正因为这书的专栏特质,在真正捧读的时候,让我生出了有点儿吃不消的感慨:书虽然很薄,信息量却着实太大。漂亮的文字和奇异的故事吸引我要一口气把它读下去,可是真要一气读完,却又实在太辛苦——所以书拿到手里半个月了,我也才只是读了一半而已。写到这里,我要表达一下,对那些从专栏读这些篇章的读者,我相当羡慕,一周三四篇这样的阅读速度,于徐来的书正相宜,也最容易品味出乐趣。
关于徐来书的内容,我就不多重复了,他从各式各样的古代笔记里面找出与动物有关的记录,串联成篇,最终把自己的书也写成了一部新的笔记。我惟一的疑问是,他引述的那么多书里面,有没有哪本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我读书不如他多,而且不求甚解,懒得去考证如此复杂的问题,不过以己度人,我猜他很难忍住杜撰一回的冲动吧?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个那么容易冲动的人。
在这篇不是书评的文章最后,我再加上几句感怀吧。从古至今,笔记这东西,写作的人大都没有把它当作正经东西,更很少有想到要“传诸久远”的,所以在古人的笔记里面,就难免对时事发些隐讳的议论——只是为了自己写得过瘾嘛。徐来这本笔记,好像深得此道的精髓,冷不丁也总有那么几句皮里阳秋的文字冒出来,可以让我们联想到他的另外一个名字——钱烈宪。在我看来,这和他有限度的理性、有节制的想象一样,算是一种适度的快感。至于说到书本身,你看,没想着要“传诸久远”的笔记们,在千年后的今日还在被徐来之流引用,我希望徐来的书,也能有这样的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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