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期二阅读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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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太女作家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的短篇集。
这部短篇集适合一个雪夜,窝在长椅里,盖一条薄毯,煮一壶红酒,酒香弥漫在屋子里,很温暖,带着潮湿的桂气,慢慢品读。
内心独白、丰富多彩的形容词,来体现女性角度的细腻,有缠绵悱恻,却也凌厉坚硬,由女性角度去描写男性的笔锋也丝毫不柔弱。
前面几篇会陷入一种女性优柔的感觉里,有些沉闷。当后面从一个女性的视角描写一个男性的《同胞》《老实人》等出现的时候,发现原来女性角度写的男性是充满力量的。只是那种力量不同于男性本身的粗野,而是多了更多的阴柔部分,在战争,乃至整个世界都动荡的时代里,男性除了战争之外所关注和在意的,却也近乎整个时代的命运,这其中多少都要带着讽刺。毕竟,大战在即,逃亡路上还要讲究穿戴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是会成为《看客》中被围观却也最早被抛弃的那个人。
《星期天》大量的内心独白,是一种自我的对话表达。大量的形容词,是对于情感的纠结表达吗?母亲同女儿之间的较量一下子就拉开,带着女儿对母亲欺骗以为母亲不知道的嘲弄,带着母亲对女儿变化洞悉的觉察和嫉妒。那是年轻时她也曾经历过的等待啊,可女儿如今也在经历着。就这样的过去女儿不了解,就这样的现在母亲不愿承认。一个简短的星期天,是一个女人在所有人都离开家里后,她对安宁的感谢。她明白丈夫的不忠,清楚少女们的悸动,却不知道自己是在矜持的拿捏什么。或许是幸福,或许是不幸,总之就在那里,静静的蔓延在空寂的房子里,只是当灯打开,都出现的时候,一场缓缓的较量就又开始了。
《幸福的堤岸》:一个中年妓女的幸福索求在一个陌生的上层少女身上,然而对于上层少女来说,吉奈特只是在她等待中消磨掉自己的胡思乱想的一个时光工具而已。在她等待的人到来之后,吉奈特就只是一个在等待男人光顾的老女人而已。这之间的幸福感,只有各自的内心才能感受到。
《阿依诺》:一个被空置的别墅,隐藏了在急剧动荡的年月里,似乎是一段情事的终结,那近乎于死人的叹息,连带着时局和女人情感的表达都交叠着,展开一段扭曲了的情事。
《同胞》:那是刻在骨血里的基因呀,但要怎么办?就是要割舍呀。第一篇男性视角,就是这么宏大的主题,那又如何?最终还是背弃,即便是刻在了骨子里,还是会被震慑到。因此才会惊讶呀。
《醉意》:当一切都沉寂在疯狂的醉意中时,人们都是狂野的,那是被禁锢过后长久的释放。那一夜,人人都在释放内心被召唤的小蛇,于是群魔乱舞般大家狂欢着,大家似乎都在期待无人能看见自己的放荡,但又隐隐的觉得人们都变得疯狂,因此没有人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于是悄悄的加入到看似混乱的大军中。然而那种混乱似乎是一种规则的,有目的性的反抗,于是会有相同的人朝着一个目标去进发,杀伐。一个女人的捆绑禁锢,同一个民族的压抑形成对比,虽然很微弱,却时时存在,最后消失在一个女人忙碌的杯盏之间…
《血缘》一篇简直看到一个濒死挣扎着也要孩子们“团结”在自己身边的母亲,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即使母亲明白,言语间也在透露对于子女不和的清晰,但依旧在维系那该死的感情,似乎自己活着便没了别的指望。可惜的是,她那么努力的去黏合,却并不感到幸福,自己都清楚压抑之下的分崩离析,甚至自己都渴望自由的风。围绕一个母亲维系的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虽然是各自的角度展开,但是很明显的女性视角在弥漫,母亲就连生病都是要挂系着孩子们,不幸,可悲的孩子们之间的悲伤,痛苦,在生活,爱情面前的挣扎,阿兰的嘶哑,他看似在为了自己的爱情在绝望努力,却要兄弟们替他承担对于妻子和女儿的义务,实际上他没有做什么,家族的典型遇到问题不作为的行为,在每一个拒绝和接受之间游走,阿兰要走的肯定,却要求兄弟们要为自己的离开负责,是最不肯定的决定。因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生活负责。我很难想象,或者说是不愿承认,这种像一面镜子的文字这么真实切肤。
《老实人》:一个曾在战时“偷窃”了自己的父亲而致富的父亲,并不是不相信自己儿子的话,只是他不愿承认,儿子并没有像自己当年那样做,而自己却真的那样做了。他自己都清楚,对于不肯原谅和相信的儿子,只是在惩罚过去犯了错的自己。这是一个男性的表达,很干瘪,却充满力量。
《火灾》:一场不管是蓄意还是无意的火灾揭示了一个画家的伪装,只是他恰到好处的死亡了,留下的无论是体面也好,还是丑陋也好,都与他产生不了关系了。倒是乔治夫妇,他们大量的敛财累积自己的财富,却没有人可以继承,只有两个人对生活,对彼此的厌恶和心照不宣的明了。
《陌生人》:战争啊,在敌人的尸体里找到自己父亲的照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杀死的那个“敌人”同自己的另一个弟弟年龄相似,若不是快那一秒,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家庭、国家,都是支离破碎的,像一列列疾驰而过的火车。
《知己》:一个男人去找过世妻子的“知己”了解妻子去世前的事,却意外得知关于妻子的故事,一个被塑造的灵魂,然而使他觉得不能释怀的竟然只是妻子的肉体。真相很平缓,也很曲折。
《唐璜之妻》:几封日记式的信件,揭露了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丑闻,只是逝者已逝,真相藏在那些信件里,如若无人区开启,那故事就会随着一个知情人的离开而结束吗?女性的优柔,总是会存在的。
《巫术》:爱情是一道被人下的蛊。
《女魔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一个母亲究竟能以爱的名义行驶怎样的恶?而自身却并不自知?这位母亲同《知己》中的那个朋友有些相似,她们都将自己的灵魂附着在一个实体的女性身上,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去塑造她们,直至她们死亡。
《看客》:当以看客的身份去看待一场战争并选择离开的时候,是不会料想到作为中立者的境遇的。而当自己作为一个被看客看待的受害者时,是可以想象看客们在冷漠关注之后的行为的。因为那是自己作为看客时会发生的。
《罗斯先生》:逃难。从一开始的从容带着自己的贵族气息在难民中高贵任性的前行,到最后,跟一个十七岁的年轻生命一起相互扶持的走着,感觉安稳的不是他没有踏上那辆会将他带上死亡的汽车,而是在最后,他没有选择扔下那个少年。战争,在内米洛夫斯基笔下似乎少了残酷的表象,更多的是讽刺,也似乎少了轰炸的杀戮感,更多的是在被席卷入战争时的置身事外。
整本读完的时候,感觉会好一些,女性的感觉果然独特,笔触虽然细腻,但也很凌厉,至少在刻画女性人物,尤其是母亲这个角色时是冷酷的,是少有的带着母亲的角色,释放着母亲的爱,却被感受到妒忌和憎恨的。
今天星期二,要找个什么理由骗过母亲去做以为母亲不会知道的少女该做的勾当?
“在内米洛夫斯基的世界,笼罩着一种奇怪的氛围:脆弱的和平、模糊的身份、正在消解的行动、濒临堕落边缘的人物、缓慢的退化。内米洛夫斯基的风格就是攫住读者,让他困惑,让他置身危境,一边思忖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捕获,到底哪里才是极限”
你那里今天星期几?一起来读内米洛夫斯基的《星期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