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关于预言的设定系推理,本作与《魔眼之匣》可同时阅读
对于阿津川辰海这名推理作家,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透明人潜入密室》这部短篇集上,在该短篇集中,他向读者展现了在特殊特定下穷究推理手段的创作能力。也正因此,对于这一部阿津川辰海颇具盛名的长篇作品我充满了期待,即使我至今也还没有看过《红莲馆》这一部早就引进大陆的长篇作品。 《星咏师的记忆》这个书名中就已经出现了“星咏师”这一名称,此职业就是本作的主要设定之一——能够通过紫水晶看到未来的人被称为“星咏师”。当然,本作设定的核心内容是存在预言的情况下侦探如何推理真凶,简而言之就是本作是以预言的内容全部为真实的前提下进行的推理游戏,这之中并不仅仅是寻找案件的真凶,还包括了预言中出现的所有内容背后隐含的真相。
在本作中,阿津川辰海以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了多起基于预言的非常复杂的案件,虽然中途增加了一些设定,但作品以及推理的整体完成度得到了保障,这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毕竟“预言”这一非科学的神秘要素与“杀人”这一逻辑推理要素并存,如何在预言的范围内发生事件产生谜题并且完美利用推理解决案件已经很需要花费不少的脑细胞。而作者的创作野心明显不满足于此,他更希望能够将预言设定直接作用于犯案过程上,而非仅仅将设定当成一个背景。 阿津川辰海在本作中还是完成了他想达成的创作目标。再重申一下本作的设定:星咏师从紫水晶中看到未来,并且能在紫水晶中呈现影像冰杯保留下来,而这个未来的影像是预言者双眼见到的内容。作者在小说初期先是让侦探破解紫水晶中记录下来的一起谋杀案,因为紫水晶中出现了凶手的身影,而被认为是凶手的人物却一直否认。这样一起似乎是板上钉钉的案件,却在侦探的走访中渐渐露出了错误的破绽。这与预言必定是准确的这一设定似乎起了冲突,作者如何在看似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让设定得以实现的同时又让真凶换人,这是非常困难的。阿津川辰海在突破这个困境的处理上留下了可称之为投机取巧的做法,他借助着前面说过的新增加的设定让能够预言的星咏师不再局限于天生的特殊能力者身上,通过扩大星咏师的范围增加反转的前提。 但也正是因为将星咏师人员范围扩大,让作者能够把紫水晶中的预言转换成真凶犯案的手段,成功误导了书中的侦探角色以及读者。但为了满足紫水晶中呈现出来的预言影像条件,凶手还做了很多在案件中看起来是多余的事情,留下了供侦探破案的线索。而且为了达成预言中的影像,又出现了一个创作中不可避免的缺陷,即凶手过度依赖于不可控的因素,例如如何保证被嫁祸的人物和预言影像中出现的凶手长相相似?这些问题被作者有意模糊掉了,也显出了阿津川辰海当时创作力之不逮。 对比一下同样是关于预言的推理小说,与本作创作时间也差不多的今村昌弘的《魔眼之匣谜案》。在该作中,今村昌弘对于预言的规定是“预言的内容是绝对无法避免的,必定会实现”,基于这个条件,小说中所有的要素都会朝着预言的方向收敛,最后在不需要读者思考的情况下,作者接连甩出各种基于设定的逻辑推理,完成了整个案件的破解。而和阿津川辰海一样,今村昌弘也以把预言设定超出世界观背景为创作的目标。可以说,在《魔眼之匣谜案》中,今村昌弘不仅完成了这一目标,使预言成为了案件的动机,甚至还超额完成了目标,让侦探在最后利用了预言这一设定来解决整起案件。 正因为今村昌弘和阿津川辰海的两部关于预言的作品差不多同时出版,读者可以对比两位当时仍属于新人作家的创作能力。就我个人的结论来说,这两部作品中《星咏师的记忆》的推理的构成以及设定的应用上还是弱于《魔眼之匣谜案》。预言的设定更多的是让侦探的推理变得更加困难,最多再起到了影响凶手的犯案过程的作用。这样的设定应用相比起一般的设定系推理已经有了较高的分数,但也还是存在着更进一步提高的空间。 不过话又说回来,阿津川辰海在本作还是有一些表达自己对于推理小说认识的地方,例如星咏师预测未来之后,以此来制造假线索误导侦探的想法,基于此,侦探永远无法知道线索是否真实且完备,这有点类似于后期奎因问题。作者在小说中加入新增的设定也可以理解为对于推理创作的一种理解,即只要在最终解答之前所有线索齐备并且不再新增前面没有说明过的线索,那仍然是具有公平性的推理小说。 其实说那么多,对于读者来说,直接跟着作者的文字不去思考,反而被动接受侦探提出的最终真相,并从此获得阅读的满足,这已经是一种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