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海而来丨所有的浪花静止成悬崖

《他们涉海而来》,不知道为什么,读完这个书名,总是心底默默跟上另一句: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关于大海,关于岛屿,关于涉海而来和向远方游去。这些发生在浪花层叠永不停歇的海岸和礁石上的句子,以及天空,雾霭,文字,总是充满着诗意和惆怅,带着晴朗的忧伤,拼凑出缓缓吟唱不成曲调的低徊。
小说的背景就是在夏日的爱尔兰海岛。原住民与海,是古老的宁静;涉海而来的画家和语言学家,就是现代的躁动,终于强行在这岛屿登陆。
守护成为艰难但是执着的使命,外来者天然具备了入侵的角色。
试想一下,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无论你因为什么登上去,你就打破了这个岛原来的生态平衡。
故事第一个镜头,从一个画家沉重的画架开始。然后是装满画笔和颜料的桃花心木箱子。他们开始涉海之旅,海水打湿了画家的脚,他一路画下了属于自己的《岛屿》系列。
穿插着一次属于爱尔兰人的暗杀。目前与画家并无关系。但是既然写在这里,那就一定有关系。
故事不就是这样吗,经纬交集,错综提拉。
本书的作者奥德丽·马吉,手持光束,淡定收拢起每一个故事线。
是深情渲染的风景,是危机暗藏的海浪,是赤脚走来的年老岛民,穿着结了一层泥土和海盐的西装外套,脸上沟壑深深,被风和海盐侵蚀。太阳照亮了悬崖。爱尔兰共和军引爆了炸弹。英格兰的画家劳埃德违背了承诺,将要离开岛屿的男孩詹姆斯画了一遍又一遍。
所以他是温和的,但是他侵犯岛上居民的肖像权,却丝毫不在意。
一个入侵者怎能不脚踏被侵略的土地?
他追逐着光线在悬崖上的落脚轨迹,临摹太阳如何遮蔽和照亮地表岩层、洞穴以及岩石里的皱褶。他追踪光线直接落在悬崖上,滤过流云,被切得支离破碎,每一刻的太阳和阴影都跟前一刻不同。
他在码头见到了法国人马松。
好了,故事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接着一幅画面。一句诗接着一笔颜色,一阵风拉着一排海浪,一个人凝视着另一个人。所有的海浪在岸边静止了,那是画家的悬崖。
我发现我的句子也变成了一段一段的散落在这里,仿佛在等着作者把这些句子捡起来,编进她的故事里,当然,这些句子毫不逊色。因为我隔着这本厚厚的小书,闻到了遥远的海的气息,看到了风起云涌的岛屿。
这部小说入围了2022年布克奖、奥威尔政治小说奖。作者编织的底色是如此厚重,编织的纹样又是如此大巧不工。一切仿佛是天然生长的线索自动交织起来,当你阅读,便深陷其中,忘记了自己在哪里。
有人涉海而来,有人要离开岛屿。我无法讲出这小说的意义,但是它的语言让我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