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废墟中艰难站起的城市

作为欧亚大陆最西端的小国，葡萄牙在人类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这个国家因大航海时代而兴盛，却在巅峰时期突然滑落。发生在1755年的大地震，和随之引发的海啸和大火，几乎将首都里斯本夷为平地，葡萄牙的国运因此走向下坡路。可以说，里斯本这座城市，在某种意义上和葡萄牙这个国家共兴共衰。

里斯本的重要标签之一就是海洋。1998年主办世博会时，主题即为“海洋，未来的资产”，以配合海洋城市的特色。同样是海洋，让里斯本这座城市带领欧洲走出地中海，走向更加广阔的世界。在介绍城市早年间的创建史后，作者自然而然将大家带进大航海时代。亨利和达·伽马的启航，给欧洲人打开了一扇新的通往财富的大门。

由于执政的若奥二世对航海事业（其实换个解释也就是海盗事业）的支持，热衷于出海的人开始在这个城市聚集。虽然杀戮和抢夺现在看起来有些残忍，但这个城市迅速成为当时欧洲最兴盛的港口之一，给帝国带来了无穷的财富。作者用“杂货之城”来形容此时勃兴的里斯本：一方面，财富带来了富丽的皇宫和雄伟的教堂，多少人怀揣一夜暴富之梦，在喧嚣中走上探险之旅；城市的另一面是肮脏、贫穷、低贱，它们属于农民，这个群体并没有从航海中分到一杯羹，反而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在财富的夹缝中勉强生存。作者在书中描绘了这种严重的对立，也勾画出“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的畸形场景。

大地震摘去了蛋糕上的樱桃，差点儿将这座城市从地图上抹去。接下来的历史，似乎和葡萄牙人没有关系了。先是大地震引发了欧洲的广泛关注，启蒙大家如卢梭、伏尔泰等，希望通过科学解释地震的起因，来压制上帝惩罚的神学论调，进而将启蒙思想推广到整个欧洲。接下来，拿破仑的军队进驻该城，对人们来说如同雪上加霜。

等到葡萄牙人重新接管这座城市，开启了又一个让人神伤的故事。当其他国家忙于工业革命时，里斯本却陷入政变和混乱。城市的发展趋于停滞，葡萄牙也于1890年宣布破产。这座城市并未触底反弹，接下来的岁月里，城市中不断上演“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戏码，不过十几年时间就有40多届政府轮番执政。作者在书中更多的是喟叹和无奈，哪怕萨拉查政权的上台和“康乃馨革命”的发生曾经带给这个城市短暂的繁荣。市内重要桥梁的更名，既代表城市和人民的选择，又显示出老百姓对过去辉煌的怀念，以及对眼前局势的不满。

给一个城市写通史固然难度很大，但类似这种挑选重点来写的历史也不轻松。筛选史料只是第一步，下来要从中间选取那些吸引人同时有代表性的内容，再用散文化的语言组织起来，这些都很考验能力。本作用大量文学化的语言将故事串联起来，还精心选取了一些相关文学家和语句点缀其中，让这本书增加了不少浪漫的气息。另外，这本书的内容包罗万象，讲非洲“遗民”时提到了家喻户晓的“黑豹”尤西比奥。看简历作者的身份是记者，本书有这些优点就不足为怪了。

本书还有一种读法，就是当做旅行类书籍。作者从最早的阿尔法玛区讲起，在讲述历史时经常会提到留下的遗迹。虽然没有配上地图，但你依靠网络，完全可以循书所指，将那些值得一去的地点一一标明。如果未来有机会造访这座美丽的海洋城市，标注好的地图就是极佳的旅行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