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机器人，冷漠的人类——《阿缺科幻精品系列》观察角度之一

看到标题，也许你会觉得诧异：机器人不是机械、呆板的象征吗？它们甚至大部分都是冷冰冰的金属集合体，如何还有温暖一说？

的确，现今的机器人绝大多数都是死板的机械，即便表现出来的“智能”，也不过是储存、获取信息的能力，以及算力的强势，但是背后的关键还是人，精神力量和情感力量一直都是人类引以为傲的特征，但是，万一人工智能发展出主观情感，不再基于人类设定的程序原则做判断，我们人类的自豪又将残存多少？

阿缺的《与机器人同行》系列小说对以上问题给出了部分答案。

一、暂时的伙伴，还是永远的朋友？

在《与机器人同行》《与机器人同居》《与机器人同悲》“三部曲”中，LW31是一款智能家居机器人，阴错阳差之中，他与小主人一家失散，在找寻小主人的途中与“我”结识，成了临时搭档。从情感角度，LW31和“我”都是钟情者，但“我”身上不可避免地带有人类社会与机器人的隔阂——我们会把它当作暂时的伙伴，但不会是永远的朋友。“我”最初为了凑返回地球的路费，居然准备卖掉LW31。

不过，看似结成“塑料”友谊的二者最终却成为超越物种，跨越碳基硅基的挚友。而促成他们成为挚友的却是因为LW31要反对人类歧视，争取机器人的自由与被平等对待，作为人类的我则充分支持LW31的诉求和理想。

LW31在领导机器人争取权利的过程中收获了名利，却没有像多数人类那样迷失初衷，即便在最后争取平等成功后也保持本心，犹如隐士一般退居于市。

于是，《与机器人同居》中最暖心的一幕出现了：“我”和刚生产完的妻子回到家门口。“推开门，我看到沙发上又一个熟悉的身影，跷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电视。”那是LW31为“我”当时的一个半玩笑的约定，回来看他的小侄女了。 二、冷漠的人类，温暖的机器人

其实，《与机器人同行》这篇小说描述二者最初相遇时，就有一个画面回味起来颇有意义：在沙漠的夜晚，我由于寒冷而抱住了LW31取暖，它金属的外壳内散发出的热量帮助我熬过了第一个求生的夜晚。

在这个场景中，肉身的人类成了寒冷的主体，而金属的机器人则是温暖的依靠。这或许不是我的联想偏颇，可能作者的寓意就潜藏于此。

“我”与LW31相处的过程就呈现出人类不断冷血背叛而机器人热血始终的情况：“我”身遭人类诬陷，甚至是被执法机关的人一起参与陷害入狱；“我”的爱情纠葛也是因为多角关系的牵扯而产生，人类情侣的“多情”进而相互背叛正体现出人类的无情和冷漠；还有LW31的原主人一家对他的背叛，在他们脱险回到地球后，很快买了新机器人替代LW31，而LW31最在意的小主人早把他忘掉；更别说人类歧视已经发展出情感的机器人，漠视他们的劳动，打骂、歧视机器人，犹如复活了奴隶制。

相比人类对同胞对其他万物的冷漠，机器人始终如一的坚持，对情感的在意与热情，对权益和平等的坚持与追求，反而更让人觉得他们才更像人，更像健康的完整的人。 三、逗乐世界的机器人和传播寒意的人类

除了《与机器人同行》三部曲，阿缺的机器人系列小说，其实都有不少机器人产生的幽默和温情。

比如，前文提到沙漠中，为了御寒我抱住LW31的桥段，LW31一句“先生，呃，请……请您自重”，就很有真实的幽默感。

而在LW31以笔名“阿缺”开始创作小说时，他以极其准确科学的描述方式描写男女邂逅也让人忍俊不禁：“东八时区六点三十二分五十七秒，一只一百六十天大的灰褐色雌性麻雀飞到了朝南十七度的窗子前。三秒后，出现了一阵声音波动，在污染指数为七十六的空气中，她以每秒零点九米的速度出现在我面前。”这是笨拙但真诚的表达，却在圆滑做作的人类面前显得滑稽，其实从客观角度来看，人类的浪漫又何尝不是一种粉饰后的滑稽表现和自我陶醉呢？

人类的滑稽还无伤大雅，但人类为了私利、权力、竞争等传递出的寒意则是透骨的恐怖。在《我讲我爷爷的故事》中，人类对人性的扼杀、对自由的压抑，还有贪婪、官僚主义、腐败都显露无疑。这篇纯人类主角的科幻的小说却鲜少呈现出人的温情，反倒是寒意贯穿了全篇，似乎可以把那句“跟人接触多了，更喜欢狗了”改成“看见传递播寒意的人多了，就更喜欢机器人了。”

《阿缺科幻精品系列》中机器人和人类的对比可以作为一个很有意思的观察角度，我们看到没有情感的机器进化出人性，观察以人性自豪的人类不断刷新人性的下限，乃至丧失人性。我在阅读故事的幽默、伤痛之余，在五味杂陈之中，突然真的有些只想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机器人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