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在炒冷饭的余华，还值得看吗？

要说中国当代作家圈中，谁才是顶流，肯定非莫言、余华莫属。 尽管莫言有诺贝尔文学奖加持，但要论人气，被“作家耽误的段子手”余华，应该会更胜一筹。 这也是余华成为出版界宠儿的原因，作品红人也红，自然是销量的保证。 不过，这对于作家来说，或许也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一方面曾经需要靠“《活着》活着”的余华，终于可以靠《活着》之外的各类作品活着，而且可以活出严肃作家的尊严。 但另一方面，销量和流量的多重考量下，余华也陷入不断炒冷饭的诟病之中，毕竟作家不是标准流水线作业，写作是一门灵感、天赋和勤奋的艺术，余华的作品仅仅从数量来说，放在当代作家圈中，也并不算太多。 出版社为了销量考虑，于是开始改头换面“炒冷饭”，新旧文章，杂糅一起，取个新名字就出版，去年出版的《山谷微风》，就是典型的例子，几篇新文章放在一起就美其名曰最新散文集。更有甚者，将就旧文章重新筛选编排，加上几篇新的序言，于是又一本新作诞生了，最新出版的《世界上的迷路者》恰属于此类。 出版社对于这种有话题和销量的作品，自然乐此不疲，就不知道一直追求作家的“真实”的余华，心中是何想法。 最近入手了余华的最新作品《世界上的迷路者》基本可以说是余华序言的合集出版，这些序言大部分在其他地方看过，比如之前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余华的作品，会将各类序言都放在前面。 除了给自己写的序言，余华给他的博士学生的新书写的序也收入其中，但尽管如此，凑成的还是一本十二万字的薄薄作品集。 如果说编辑是否有用心之处，我想最用心的地方就是根据余华的作品，分开来选序言或者创作谈文章，这对于想要了解余华各类作品的读者来说，是一种非常用心的编排。 整本书也算是新旧文章的合集吧，但大部分还是旧文章，如果要求严格一些，毫无疑问，这肯定可以说是又一本“炒冷饭”之书。 我一直对余华有些偏爱，不管他出什么作品，我总会第一时间买回来读，对我来说，如果其他的作品阅读起来可能会有难度或者无趣的话，余华的书绝对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简单的语言让他可以成为睡前很好的读物。 比如这本《世界上的迷路者》，我就是花一天时间断断续续读完的，依然是不变的余华味道，是异常畅快的阅读体验。 因此，今天，我就从一个普通读者，基本每一本新作都看的余华的读者的角度，谈谈我眼中不断“炒冷饭”的余华，究竟是否还值得读？ 我想可以从我个人的阅读体验，回答这个问题。 第一，余华的书在我眼中是真正的常读常新的书，尽管是最简单的语言，但跟他的小说一样，往往会说出极其深刻的道理，而这些道理，就像散落在阅读森林中各处的珍稀物种一样，你要用心去体会，才能发现其“珍稀”的内在。 每次读余华，哪怕是旧的文章，也像是读新的文字一样，原因是我发现每次读，要么会对他对写作的理解和见解有更多感同身受的认可，要么就是在阅读他的作品之后，从他的创作谈中，得出了我之前从未意识和理解到的问题。 余华，用简单的语言，给我带来了醍醐灌顶的感受，每隔一段时间，读余华的作品，都会产生类似的感受。 所以，某种程度上，读余华的书，就是一种陪伴，陪伴我成长，陪伴着我理解阅读和写作。 这也是我每次读余华的文章，哪怕是旧文章，都能有一种新鲜的感受，这种新鲜，不仅是语言的鲜活，而是一种心灵和灵魂都雨过天青的感受，尽管他的话题和作品经常都是沉重的。 第二是，余华总会在文字里不经意间流露出天才作家的洞见和经验。 这可能也是我说读余华的作品，每次都是新的原因之一，余华总是喜欢将他关于阅读、写作的洞见和理解，藏在简单的叙述和语言深处，而且尽管是写一些序言，余华也很喜欢讲故事，在故事中娓娓道来，然后，不动声色地引导读者走进他的“埋伏圈”。 所以，从余华朴素的语言中，也能够看到遍地都是闪烁着光芒的金句，一不留神或者阅读不足，可能就会被忽略。 这可能也是余华的天赋和写作上的魅力所在，在我眼中，余华对写作的理解，虽然不像其他作家那样，处处都在掉书袋，都在引用大作家的观点。 恰是这种私人化的观点，加上余华广博的阅读和丰富的创作实践，他的作品或者创作谈，读起来才更有意思，跟接近真谛。 在当代作家中，很多作家都是靠不断出作品来保持热度和关注，而只有余华，靠几部薄薄的作品（除了《兄弟》比较厚之外），“屹立”在当代文坛，我想余华绝对可以说是中国当代文坛，最有天赋的作家之一。 第三是读余华的文字，真的很容易沉浸其中，而忘记曾今是否读过。 应该说余华的语言魅力之一，在于他哪怕写散文写序言，都是以小说家的语言要求自己，所以在读余华的作品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余华是在不疾不徐地给你讲故事。 他喜欢从不经意的闲笔和故事讲起，然后一步一步引你进入他构架的圈套，当你很受用，读完之后，会被余华的真诚、幽默和背后看似浅显，却经过深入思考的观点所折服。 所以，每次读余华小说之外的作品，我也依然觉得是在听余华讲故事，哪怕在序言中说出版的历程，我也能感受中这种故事架构般的语言，应该说，余华和莫言，都是那种不折不扣的“讲故事的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哪怕是余华“炒冷饭”，我也并不拒绝，毕竟好的故事，多听和多看几遍，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呢？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总能从“旧文章里看到余华的“温情”和真诚。 或许，有人会说，“温情和“真诚”需要通过“炒冷饭”来实现吗？ 但我确实是在，不断的读余华的这些“炒冷饭”的作品，看到余华的温情和真诚，这就像一个朋友跟你讲一个故事，初次听可能没有太多感受，但听了几遍之后，你才会发现其中情感，比如余华经常提到史铁生，讲他们把轮椅上的史铁生当“守门员”，我第一次看觉得只是好好笑，渐渐的，我发现可以感受到余华的那种“笑中带泪”。 当然，这样的温情和真诚时刻随处可见，我想只有当一个作家袒露出真诚的时候，他的任何作品才有了生命力。 不像很多评论家，写序言也好，写散文也罢，或者一些散文家，比如余秋雨，比如那些总是一番假装床谦辞的评论家写序言，这一类文字，看到了总是看不到作家的真诚和真性情，那么这样的作品，很难说会真的打动一代又一代 的读者。 在余华的讲述里，他有四五部长篇在同时写，包括前作《文城》，余华说是写在《兄弟》和《第七天》之前，只是后面才完成。 说这句话的意思，一是我对余华的期待，还是能够看到他更多长篇的作品，尽管我认为巅峰的他早已经过去了。 另外一层意思是，有了这些期待之后，现在出版的无论是杂文还是散文随笔，对我来说，都是长篇的前奏，是长篇出版前一种温暖的陪伴，他的温情，幽默，智慧和平等等普世价值，这一切，都让人感觉，读余华的作品，确实犹如山谷微风，清风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