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的名字，让我们不去谈它。

退休老头史迈利陷坐在沙发里，一边喝着马丁尼一边吞云吐雾，从目光呆滞至神采奕奕、由娓娓道来突然变得万分激动。带着无限怀念与伤感的氛围，讲述那些紧张刺激、充满危险的光荣日子？不，不是那么安全美好的过去式。他并没有真的离开中心，那栋圆场的五层老楼。只是他的身体暂时被放了一个不知归期的长假。他的心一直在那里，或者说被迫在那里。直到某天他回来了，没有遗忘什么，但是时过境迁。事情从他还在里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发生了改变。揪地鼠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回忆还在背后。冷战，两大阵营的对立，间谍活动，大英帝国的没落，朋友，同事，生活，背叛。也许还有信仰，但是勒卡雷没碰它。他将它悬置，避开不去谈。因为它的遗失是那么显而易见、无须多言。

间谍身份本身似乎就意味着某种人格分裂状态的具象化。怀疑？信任？不管是妻子、情人，还是朋友、亲人，似乎都得经历一番淘埋检验，然后看看沉淀出什么。源自间谍的精神与肉体的怀疑论，似乎更易倒向虚无。但与无政府主义者的虚无相比，他们的虚无则显然要现实得多，且透着浓郁的无可奈何。这个世界无非是二选一，既然无法选择这边，那么只有选择那边。反正绝不会是个不存在的东西，腐败只是其中最平常的例子。

拼图法的布局。老头（也许没那么老）埋头故纸堆，查找自己和他人的记忆。尽是些碎片，自己的情感还时不时冒出来捣乱。拼起来，可你还是理不清头绪，只有在熟悉了所有的蛛丝马迹后。或者是你知道了答案，再返回头去找线索。所以这书合适多看几遍。那些突然出现的人名，随便谈起的事件，总叫你摸不着头脑。有些是语境障碍，有些是阅读障碍。作者说，你得看进去，伙计。然后第二遍，我看进去了，合上书，想着应该再来一本。

勒卡雷的笔调有股子硬汉派的味道，间谍不再整天拿着枪与美女鬼混，甚至没有卑鄙龌龊的算计和惊心动魄的死亡。他们干自己的活、收钱、买房，和一个女人，或者几个女人，不会太多。另外，我会比较喜欢腰封上的竖条黑框，它们就像一个个死去的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