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遗忘的节奏

有时候和老妈散步聊到法国，总在昔日的学业感情上缠夹不清，老妈就有些遗憾的意思，有一次她跟我说：不知道是不是你以前学业太忙的缘故，很多深层的东西没能感受到，像XX他们（几个法国朋友），拿起笔随手就能画两幅小素描，那种功力，是一个充满浓厚悠久的艺术氛围的国度才能培育的。言下之意，是颇为惋惜我入宝山而空手归。

前段日子，还不太能明白老妈的意思，也没有细想。法国法国，世界人民心目中的浪漫之都、艺术之都，实在被套上太多耀眼的光圈了，反而让当时身在其中的我有所抵触：海明威笔下“流动的盛宴”，一直被我认为又是大法兰西主义者意图挽留昔日荣光的粉饰之举。而终日窝在学院纠结于日常琐事的我，也就是因为过于关注自身而忽略了周遭精彩的世界吧。

曾焱的《妖娆世纪》看了大半，三联出版社将她几年的专栏文章集结成册。序里说曾焱曾在法国留学两年，从对法国浅表印象的积累，到深入法兰西气质的肌理，她开始重点关注法国的艺术领域。在那些被《没有归属的缪斯》、《文化的弥撒》、《欲望画室》。。。等章节分别开的文章里，我发现了另一个法国。我曾经触手可及但从未想过踏足深究的第二个法兰西，我真的开始觉得遗憾了。

我不喜欢大城市，因为我是个充满小镇气息的乡下姑娘，宁愿偏安在宁静悠闲的小地方，自以为过着超凡脱俗的生活。小镇的农产品展览多于画展和交响乐团，小镇的自然风光多于人造建筑，小镇的人民也自给自足甚至终身不会踏出小镇一步。我不认为那有什么不好，但是也许作为一个留学生，我不应该满足于过早沉静而松懈。巴黎的博物馆、艺术品展览、歌剧演出、沙龙谈话。。。通过它们才能看见法国的色彩，几百年来始终是绚丽多变的，不因外来者的日益增多而消散，皮亚芙、德诺雅伊夫人、索菲亚·科波拉、让·科克托、戈迪埃、达利，这些闪亮的名字一一在书页中浮现，读得越多，就越令人神往，而读得越多，也越觉得自己贫乏。

在选择不被大城市掩埋的逃逸中，我与另一种可能更丰富的生活擦肩而过，如今每每回忆起时的失落，或许就是我心遗忘的节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