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阿富汗

凌晨两点自然醒过来,辗转几次再无睡意,索性拿起枕边的《陌生的阿富汗》。
白天在新房守装修时坐在衣柜里看了半本,是很难释手的一本书,陌生而危险的风景对我而言充满了神秘的召唤,让人向往,却又带着望而却步的恐惧。
一个在新闻里看到的国家,战火纷飞,恐怖政权,一处一处被炸毁,对阿富汗的了解,只能从电视画面里的残垣败瓦和偶尔晃过的孩童无辜的眼窥得一二。我很少关注战事和世界政局,一度毫无意识阿富汗是指一个国家还是某个地区,不管从何种意义上说,如果没有看到这本书,我不会对这个地名产生除了“塔利班”以外更多的联想。
阿富汗的难民大量涌入巴基斯坦,两三百万的阿富汗人。但并不是想象中全然绝对的贫穷和脏乱,也有人在长年寄居他国的过程中开始做生意,赚钱,养活老婆和孩子。但无一例外,他们说,要回到阿富汗去。
从巴基斯坦到阿富汗,必须迎接文明更大程度上的刮骨,公共场合妇女只能在被划分出来的单独的区域里吃喝,如果外国人不穿笼住半身的“布嘎”,就会招到莫名的骚扰甚至攻击……年轻一代的男人逐渐开化,有了学习新知识和享受爱情的期求,但并不因此觉得女人的处境有必要得到改变。
作者班卓在阿富汗短短数日,长途旅行使她一直腹泻,食物方面也非常简单,不过是饼干和很少的水果。她在中巴车上发烧,在集市里中暑晕倒,因此得到陌生人的帮助,也遇见当地人的求爱——与其说是求爱,不如说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愿意和你结婚,愿意陪你去伊朗,我有钱,而你需要钱。
长时间封闭落后的生活以及渴望突破与建立新秩序的心态驱使,这些当地人对外来人们露出让人不安的友善态度,他们伸出试探的手。然而这显然是一片不太有外人长留的土地,也自然不太有可能去考验到这所谓的爱情其中到底有多少诚意和坚贞。
战乱中一切随时可能倒塌,随时可能被当做恐怖分子一枪爆头,黑布笼面流离失所,我们能够抓住什么用以证明这样的拥有是牢固的?
男人问班卓收入有多少,她说很少,一个月150美金左右。
他问,那么你怎么能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班卓说,想来我就能来。很多人没能去到别的地方,常常不是因为没有钱的缘故。
于是就有了我所看到的她的旅行。她多次提到自己承受不起看起来并不昂贵的房价,一切能省则省,却并不因此觉得贫穷无助。很多次我感觉到她在艰苦路途中内心的干裂和崩溃,但又有很多次,这种干裂被途中所遇灌慨充盈。
最难过的部分是班卓在将要离开阿富汗时和那家人的小姑娘之间产生的情谊。语言不通,文化不通,审美情趣自然也是不通的。但就是这样完全丧失语言的纯粹的情感,如阳光暴晒中的褐黄色土地一般质朴天真,如同旅途中扑面而来的沙土一样让人泪流满面。
再合上书睡觉已经是接近五点,模糊中我想到阿富汗妇女所穿戴的布嘎,那箍在头顶的钢圈想必十分沉重,像什么呢,历史?传统?以及生之惧怕的种种。然而罩住了却不代表安全,看不见的危险,岂不是更加危险么。想到这样一个国家,整整一个民族都生存在掩耳盗铃的“安全感”中,如世界所见,他们终于被炮火一再地掀起盖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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