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欲使其存活,必先使其疯狂。
阖上书页,我试图整理出这本书带给我的感受,于是这样一句话鲜明地跃上心头:上天欲使其存活,必先使其疯狂。
我完全是被本书的题目吸引才买下它的。维罗妮卡,电影《双生花》的女主角也叫维罗妮卡,真是个有故事的名字。这是个多少有些神经质的、内心丰满而封闭的,同时又富有魅力的女子。她决定去死,真是个让人感动的意象——我们谁没有或多或少地在自己心中勾勒出类似的举动呢?实际上,比起千篇一律的麻木和平庸,死亡原本就是更加诱人的事情。
“她说自己谈不上很幸福,也谈不上不幸福,正因如此,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生活”。
幸福是个很抽象的词,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定义。幸福的人忙着沉溺其中,不幸的人则忙着争取幸福。峰姐在《幸福额度》里面说,幸福是不因为追求过多的幸福而感到不幸福。当时听到的时候顿觉感动得五体投地。确实是,这世上有多少贪嗔痴,就有多少纷纷扰扰、愁苦哀怨。看不透想不通,是人生最苦。
曾经那个看不透想不通但是又很想看透很想想通的我,在一个笔记本的扉页上抄下了“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一句话,深为会心,仿佛那是十世才能修得的领悟和福分。如今才明白,是那个“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形象自己感动了自己。如果真的忘掉了渴望,那么我或许就是那个决定去死的维罗妮卡了。
在服药之后等待死亡的那段时间里,维罗妮卡拿起了放在近旁随手可触的杂志,读起了一篇不感兴趣的科学类文章,“这与她一生的所作所为也颇为相符,她寻找的都是易如反掌或者唾手可得的东西”。而她的问题也正在于此,没有什么渴望,没有那备受世人讨伐的欲念,既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福,在日复一日的乏味生活中,最后连生存的欲望也失掉了。她的人生中没有使她留恋的东西,没有使她渴望放下却又放不下的东西,没有偏执的迷恋,亦没有抗争的念头。被救活后,她还是一心求死。
该有多么深的厌倦才能如此漠视生命啊。虽不至死,但是类似的厌倦情绪在现代生活中却是屡见不鲜。我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抑郁状态,对未来充满莫名的绝望,觉得生而为人是件多么没有意义而虚妄的事情,上网查“抑郁症”,只觉得它列出的条目我几乎全中。那段时间里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近三个月几乎什么事也没做。要命的是这种情绪还会时不时地反复。这个世界给了我们太多的理由去厌倦:不断有新鲜事物出现,不断有再也没法存活的新鲜事物。仿佛我们生命也是如此,在岌岌可危之处极力保持貌似稳妥的安全。光是这份努力,就足够人精疲力竭了。
维罗妮卡慢慢打消自杀念头,是因为医生告知她因为服药过度而患上严重的心脏病,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求生的意志竟在这家奇怪的精神病院中,在与其他人相处的过程中,萌生发芽了。她因为注定一死,所以对生命倍加珍惜,从而发现了爱,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在这所精神病院中,住着一群因为各种原因而与外界隔绝起来的人,他们因为与众不同而被视为“疯子”。在这里,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人,同时又没有外面世界的规章束缚,没有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在外面,人们需要顾及自己的颜面,要按照文明社会的约定俗成来伪装自己,而在这里,话不投机即可随时结束谈话,不必在意他人的看法,越是禁忌越想尝试,因为没有人会评判你。这是个没有对错的世界。
在这群疯子的启发下,以及死神的指引下,维罗妮卡终于迈出了封闭的自我世界,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也没有什么需要维护的“虚假的自我”了。
而那道死诏,不过是另一个疯狂的人的试验而已。医生为了证明“求生意志”是治疗抑郁的良药,给维罗妮卡开了个玩笑。此时她正和心爱的人一起,在某个远离精神病院的地方,享受每一天的“奇迹”。
所谓生命的意义,真的不是什么高蹈的命题。朋友说现在工作了发现自己的欲望越来越多,想挣好多好多钱,买好看的衣服、买房子、买车子,还要买东西送给爸妈,我是不是很贪心啊?我由衷地笑了,说:“亲爱的,有欲望总是好事啊。”
而我的欲望是,希望能有让我偏执一生的人和事。只可惜,我现在还在活厌倦当中。我还在欲望和厌倦的边缘,不想死,也不怎么想活。
PS:有关疯人院的反面含义本书也有涉及,也可以说是行动和逃避的论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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