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树街的回忆》:雾中的世界
北京的天气,似乎很适合读丹尼洛•契斯的作品。窗外一片灰蒙,而契斯的文字世界,同样充斥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随着书籍被纳入社会交易的范畴,所谓“经典”的概念也变得模糊不清了。出于获利的考虑,越来越多的作品被冠以“经典”头衔加以推广。我们不难发现,无论是在原初还是现世,“经典”的尺度本来便掌握在人自己的手中。因而在更广泛的语境下,将一些不那么具备“经典性”的作品成为经典,其实也未可厚非。
中信出版社本次推出的“丹尼洛•契斯作品集”,便选择了“遗落的二十世纪东欧文学经典”作为推广语,乍一看有些烂俗,但在读过第一本《栗树街的回忆》后,你或许会发觉,这真的是一位可以炮制经典的作者,无论在怎样的语境下。
谈到二十世纪东欧文学,一个永远绕不开的话题便是个人如何在“高压”的阴影之下实现存在。时代背景对一个作者的影响自然不言而喻,但一部经典作品,却总能独立于它的时代而存活。换言之,一部经典,总能发掘人类所要面对的,共同的苦难与光荣。
《栗树街的回忆》是一部由二十篇小说组成的作品,但它既非短篇集,因为故事间紧密相连;但它又不同于所谓的“连作集”——故事的背景不断跳跃,时间与空间的编排让人摸不到头脑。用其中一篇小说的题名作喻来形容这部作品倒也贴切,它像极了“丝绒相册的几页”,只有“某个家族的人”,才能读懂这些“照片”,背后的情绪。
也是由于更偏重情绪的书写,丹尼洛•契斯的作品读来似乎更具诗意。但这诗意显然不只有情绪作为依托,而是建立在丰沛的体验之上的倾诉。于是在《栗树街的回忆》里,我们既可以看到如迷宫般绚丽迷人的故事结构、诗化的语言,也可以在作者带有自传性的叙事里,收获情绪上的波澜。
既然这部作品归属于“某个家族的人”,那么显然,契斯希望勾勒的是某种“共同记忆”。但这种共同记忆却并不独特。契斯写了成长、反抗与出走,而最后的收笔,却又落在“归途”之上。这只不过是一幕掺杂了东欧风情的独角戏,但在不同叙事角度的频繁转换下,读者的体验也在迷乱中达到极致——也许你需要一次次地反复咀嚼,才能看清作者究竟描绘了一幅怎样的,以雾作底的风景。
说到底,契斯或许还是一个形式大于内容的作家,至少在《栗树街的回忆》中是这样。如此繁复的技法,呈现的只是一个有关生命的故事——我刻意抛开时代因素不谈或许有些不妥,但事实上,无论时代如何,个人的成长总是遵循这样的路径——岁月让你不断强壮,你驱走了黑暗,便以为可以迎来光明,却发现其实在迷雾中,才是世界的常态。
每个出走的故事,总会以回归的戏码收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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