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Leaving Maverley (离开马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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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以一件非常普通的小事开头,在Maverley 这个地方的电影院,结婚半年的女检票员因为怀孕了要辞职,电影院的老板兼放映员虽然本可以预料到,但又有些不高兴,因为 “…he so disliked change and the idea of people having private lives that he was taken by surprise.”
再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不仅仅引出了故事的主人公Leah (接替女检票员的工作) 和Ray(夜班警察,每周六晚上护送Leah回家),其实更预示了他俩的关系,甚至是在讲所有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private life, 而别人能够观看或者窥伺到的也只是片段或非常片面的部分。就好像Leah无法看到电影,但她可以听到对白和观众的反应,然后她就自然地会好奇电影到底演的是什么。
当我们知道一件事情的结果,特别是之前有一个很长的时间间隔时,可能会惊讶万分,怎么会这样?其实我们原本所掌握的也只是片面的信息。Munro恐怕非常清楚这一点,她也把这种信息不对称而在人心理上产生的化学效果用在了她的故事中。
比如少言寡语的Leah突然有一天失踪了,Ray 在寻找她的过程中发现她还有另外一份工作,但他护送Leah回家那么多次Leah都没有提到过。Leah失踪之后下了一场大雪,当人们以为她可能被冻死在路边的时候,她突然来了一封信,说自己要结婚了。
在故事中Ray和他的妻子Isabel 仿佛是Leah人生的观众 (读者也是通过Ray的视角来看Leah的生活)。Isabel 因为患病没有办法要孩子,他们或许把Leah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关心她。当听到Leah结婚的消息时,Isabel觉得“it was a great story.” 她还为Leah开脱: “And not the elopers’ fault. They had not ordered the snowstorm, after all.”
Munro对Ray在得到Leah的消息后有一段心理描写:
“Ray did not reveal and could hardly believe the desolation he had felt during the time when the girl was missing. He was, of course, greatly relieved when he found out what had happened.
Still, she was gone. In a not entirely unusual or unhopeful way, she was gone. Absurdly, he felt offended. As if she could have shown some inkling, at least, that there was another part of her life.”
到此为止,Leah似乎从Ray的生活中消失了。Ray感到的是被冒犯,我对你那么好,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几年后,在一个夏天的早上,Ray在邮局和Leah相遇了。谁能想到呢?这该是怎样的重逢呢?Leah带着两个孩子,外貌和声音都有了变化,高兴地简单向Ray介绍自己的孩子和最近的生活。这时的Leah已经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了,Munro还在他们的这次重逢中安排了另一个人物——牧师的出现。Ray注意到Leah和牧师以同样高兴的声音问候,他会不会有些吃醋了?他在Leah面前甚至还感到了些许对妻子的背叛。Ray对Leah的感情在这几年里有没有变化,即使他们没有见面?这次的偶遇倒像是老友时隔多年的重逢:
“There was a feeling that she didn’t quite want to part with Ray yet, and Ray did not want it, either, but it was hard to think of anything else to say.”
文中交代Ray期盼着再次遇到Leah,但这样的偶遇没有再发生。Ray后来回家把遇到 Leah的事告诉了妻子,没想到她并不太关心。妻子对 Leah的感情也变了,大概与她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有关。
后来Isabel住进了医院,Ray每天去看她。这其中有一段Munro写的非常的好:一天Ray来到医院发现Isabel的病床上换了人。他以为妻子死了,却没人告诉他。角落里一个人说“楼上。”原来Isabel早上没能醒来,她就被转到了楼上,“where it seemed they stashed the people who had no chance of improving—even less chance than those in the previous room—but were refusing to die.”这真是吓了Ray一跳,也吓了读者一跳。还好她没有死,但紧接着又是让人无尽的失落和难过,她已经不可能好转了,不会醒过来了。
Ray和Leah的第二次偶遇是在医院里。这时的Leah,根据Ray听到的流言蜚语,因为和牧师通奸而被赶出家门,也失去了对自己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而牧师却跟新的女牧师结婚了。Ray痛心疾首地感慨:
“That girl had grown up to preen and bargain like the rest of them. The waste of time, the waste of life, by people all scrambling for excitement and paying no attention to anything that mattered."
这次见面Leah的表现又有所不同,“ she was ready—maybe eager—to explain.”她甚至提出要给Ray做饭,但是Ray婉拒了。而在他们相遇的这个时间,Isabel去世了。
到了最后,Ray认为Leah是"an expert at losing,"而自己比起来只是个初学者。这话里可以读出Ray对Leah自始至终的怜惜。那么Ray和Leah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们的生活中大概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你偶尔会想念他,但除了偶遇,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方式可以见面了。他的存在可能对你来说有特别的意义,你希望他一直都在那,即使你们没有办法见面。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当Ray想起Leah的名字时,他感到的是“A relief out of all proportion”。
另外, Leah和Isabel两个女性人物的人生构成对比。Leah像是不断地突围,从自己原本的受到局限的生活中突围出去,不断地尝试,不断地得到,又不断地失去。而Isabel因为性格和身体的原因,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她的生活随着自己生命的流逝而越来越封闭。两人的生活轨迹形成鲜明的对照,但最后的结局却都令人唏嘘。
Munro多厉害,她能把人物和人物之间的关系在时间里的变化展现的那么自然而又不断让人感到意外。当我们每到一处“怎么会这样”的地方,答案就在就在文字里,就在生活里。只是Munro不解释,生活也不解释。
附原文:
英文:
http://www.newyorker.com/magazine/2011/11/28/leaving-maverley
中文(有删节):
http://www.tianjinwe.com/cul/jbfk/201407/t20140724_66968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