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香港,我的香港
谢谢出版公司送书。本书的设计让人眼前一亮。装订、版式以及用无衬线的大大字体表示年份,明显在COS台历。内容也按年代排序,自1977到2015的每一年份下,各有一篇或几篇文章,可算是伪编年体。说“伪”,是因为虽然有部分文章是关于当年热点或个人经历的,但也有文章只拿当年的事件做个引子,甚或全无关系。至于主题,不外香港社会的某个侧面,政治、经济、教育、娱乐,各有涉猎;讲解呢,仅限个人观点;取舍呢,多随个人好恶;最后,作者在后记中自称“文笔不好”,也并非自谦之词。 像这样一本视角个人化、并无深度、缺少广度、文笔平平的书,如果讲北京,我应该根本懒得打开;如果讲我不太感兴趣的城市,大概翻两下就扔下了。偏偏它讲的是香港。虽然好几次觉得无聊,还大段跳过了许多常识介绍,但书还是看完了。说到底,不期望从书中得到什么高论,只是想从与作者的时空交集中,印证和对照自己的认知罢了。 以下的部分就不是书评了,算是本书引出的感想吧。 郊野公园:作者把“郊外”放到2003年才写,着实急死我了。如果换我来写的话,大概会放在第一批郊野公园成立的1977年吧。从很多方面看,香港都是中国市政管理最佳的城市。交通便利、保育到位、风景优美、设施齐全的郊野公园,又是佳中之佳。去年在嘉道理农场时,碰到一位从电灯公司退休的工程师。他说退休以后每天都会出来行山,每天换不同的线路。身处林地占70%、郊野公园占地40%的城市(参见此图),他确实有充足的选择。大多数香港人或许没那么随性,但喜欢并习惯行山的也绝不在少数。这点上,香港总让人联想到卡尔维诺描绘的、充满两面性的那些城市,郊野的森林与市区的森林同时生长呢。如果没有郊野舒缓与放松人的神经,恐怕在市区积累的紧张感与压迫感会真的无从释放。 上海人:作为移民城市,香港当然是五方杂处之地。在占大头的粤语系之外,上海人可能是最重要的一支。这或许是因为,在大量的上海人涌入的四十年代,上海代表了更先进的文化,而且上海移民中有钱有能力保持自身特色的颇多。在我常去的红磡街市,有好几个上海食品摊位,看摊的上海老阿姨广东话、上海话切换得不要太自如。想做个雪菜汤年糕啥的,随便去个摊位,就把材料买齐了。反过来说,在北京的上海人应该也不少,但我在街道菜市场从来没见过上海食品摊,更不用说摆摊的上海人了。 非典:2003年的非典导致6名香港医护人员死亡。在香港公园尤德观鸟笼附近的山坡上,政府为他们专门辟出一个庭院,建立了六尊塑像,并铭刻了每位医护人员的身故经过。在这个闹中取静的地方,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人路过并遇见这些塑像和铭文。再次反过来说,我不知道有多少北京医护人员为此殉职,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纪念碑,也不知道那些没死却留下后遗症的医护人员现状如何。我只确乎知道,曾专门收治非典患者的小汤山医院现已废弃,成为了废墟爱好者的新景点。 港片:大概是因为地窄人稠,没有横店影视城这种高端货,港片很喜欢就地取景。在香港呆过一段时间以后,就逐渐体会到这种取景多么生动。像《机动部队》这种片子本身乏善可陈,当作街景风光片来看则别有滋味。这种乐趣,在国内电影中是很少见的,不过也不能说没有。比如头两个月,有拨河北客人到我司参观,站在大落地窗前往西看时,都指指点点地找颐和园后面的野湖。不论别的方面如何,如果电影能够激发观众对认识城市的兴趣,都是好事一件。 书所未载:在1989、2003、2014等年份的香港,都有比作者所讲的事情更重要或至少一样重要的事情发生。这些事情甚至是令许多大陆人关注香港的原因。我完全相信作者不是不想写而是不能写,因此也无法就此对他提出建议。但另外有一些安全的话题他也漏掉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补上。举几个例子:香港的慈善不仅是上等人的游戏,卖旗、义工、义卖等各种活动随处可见,而且市民的参与度很高;香港的博物馆多属公立,水准一流;香港也并非某些人口中的文化沙漠,在诸如PMQ这样的地方有许多精品小店做着有意思的东西。 P26 “1979”为“1980”之误。 P34 “编剧是后来拍了多部通俗但很受欢迎的港片导演”,句子不通顺,有多种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