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凶铃》的原著小说，竟是可以媲美《三体》的科幻神作

前注： 接下来，你将看到一部震撼人心堪比《三体》的科幻小说的解读。 文 | 尹沽城 1. 贞子从电视机里钻了出来，面目惊恐，将人活活吓死。这个意象至今我还记得。每每想到《午夜凶铃》这四个字，就会想起恐怖片，想起女鬼，想死恶毒的诅咒和逃无可逃的宿命。 很久以来，我都不敢再重温这部电影。作为恐怖片发烧友的我，同样不敢触及的还有《咒怨》系列。欧美的恐怖片，再精致，也会因为主角的肤色容貌与自身不一而产生一种疏离感。这种疏离会自然地缓解心理代入感。而日韩就不一样了，亚洲面孔，文化风俗等方面的同源，会很容易将自己代入到影片的情境。 我以为，我和《午夜凶铃》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不曾想，新经典推出的一套铃木光司的《环界》，推荐给我的时候，开始我是拒绝的。 四册本，近六十万字，实在没力气挑战那么长的小说。 可是，我还是被接二连三的推荐给吸引了。尤其是当我得知，这部小说竟是电影《午夜凶铃》的原著，我倒是很有兴趣想知道一部恐怖小说是怎么写的。 然而，封面上的推介语是这样写的： 一部被彻底误读的科幻小说，曾以《午夜凶铃》之名风靡亚洲。 读完后，整个人懵掉了。不禁感慨，这真的是一部足以媲美《三体》的神作。 下面，先简单梳理一下小说的剧情。 2. 四个高中生离奇死亡，且死因、时间相同，死亡地点却不同。报社编辑浅川先生无意间得知此事，开始追查背后的原因。他查到四人曾经一起到过一个度假俱乐部。他驾车前往，发现四个人曾经看过一卷录像带。 他好奇，播放录像带。带子的内容诡异离奇，有黑点、火山、“山”字、骰子、榻榻米上的老婆婆、婴儿、无数人脸、“贞”字、男人肩膀肉被挖掉露出白骨、枯井等片段。带子最后出现一行字： 看过这部影片的人在一星期之后，会在这个时间面临死亡。如果不想死，就依下面的指示行事…… 紧接着，带子里的“指示”部分，被人抹去，换成了一段电视广告。 浅川联系他的高中同学高山龙司，寻求帮助。高山龙司聪明，拥有医学和哲学知识，是一位大学教授。 二人开始调查录像带里出现的场景。通过对火山、老婆婆的口音、影像忽而现实忽而魔幻的场景的分析等，高山龙司大胆推测，这段影像是人眼所看到的场景。这个人通过超能力，将自己所见复制在一卷录像带上。谁看过录像，就会感染上一种病毒，会在一周后死亡。 二人通过调查，发现一个人物——山村贞子。他们赶到贞子老家，知道了发生在贞子身上的故事。 贞子母亲有超能力；父亲是精神科医生，对贞子母亲的超能力很感兴趣；之后，二人相爱结婚，并生下贞子。媒体大肆报道宣扬贞子母亲的能力，引起了各界的怀疑。为了证明她的能力，贞子父亲要求公开表演。结果失败了。因为在场观看表演的人，内心都有一种希望不要她表演成功的心理，这种心理被贞子母亲感知到，压过了她的超能力，所以她失败了，精神崩溃，跳入火山自杀。 贞子父亲为练超能力，得了肺结核住院。 贞子因遗传获得了比母亲更厉害的超能力。但是碍于母亲的经历，父亲叮嘱她，不要轻易展示超能力。 贞子完成学业，上了大学。她渴望成为一名演员，而后在学校的剧团里遭受了挫折。她去肺结核疗养院看望父亲。在那里，她遇到了日本最后一位天花患者。那个男人强奸了贞子。同时，他惊奇地发现，贞子是睾丸性女性化症候群的患者。也就是说，贞子是雌雄同体，本质上是男人，但拥有女人的一切外部特征。 天花患者将贞子丢进了附近的一口枯井，并掷下石头。 贞子死后怨念不散，她用超能力改写了天花病毒，并通过超能力录制了录像带，将病毒带进录像带。 浅川和高山龙司以为找到贞子尸首，将她入土为安就可以破除录像带的诅咒。到了一星期，浅川果然没死。 可是第二天，高山龙司却死了。同时，浅川的妻子和女儿也看了录像带。也就是说，他的妻女都将面临死亡的威胁。 他必须搞清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做了，而高山龙司没做，所以他没死，而龙司死了。 最后，他终于明白：病毒的特性就是复制。死亡录像带的指示是只有将录像带复制给别人看，才能解除诅咒。 浅川为了救妻女，只能带着录像带和录像机，载着她们，去找妻子的岳父岳母。 这是《环界1· 铃》的剧情，别急，后面更精彩。 3. 如果录像带被无限复制下去，整个人类都可能会遭殃。 小说的第二部，主角是高山龙司的大学同学，一位解剖医生，安藤。他曾因自己的疏忽，导致儿子命丧大海，妻子与之离婚。 他解剖高山龙司的尸体，发现尸体里露出一串数字。他通过大学时他们一起玩过的暗号游戏，将数字解读为一个英文单词“RING”。 安藤觉察出了异样，开始调查高山龙司及与之同样死因的众人。除了第一部中的四个高中生，还有浅川的妻女、岳父岳母，再加上高山龙司，一共9个人，死因相同。 安藤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发现他们的基因里都被植入了一段病毒。但高山龙司的病毒里有一些碱基序列和别人不一样，且重复出现。安藤通过暗号游戏，解读该序列，发现了一个单词，“突变”。 致命病毒被命名为“RING 病毒”。 安藤调查这个事件时，发现了报社编辑浅川曾牵扯其中，而且留下了大量的纪实笔记。这部笔记被名为为《铃》。其实就是第一部的内容。 安藤继续自己的调查。他喜欢上了一位女士，高野舞。高野舞曾是高山龙司的学生兼女友。她很漂亮。她在老师死后，追寻老师的论文遗稿，要出版论文单行本。无意中，她发现了老师的一卷神奇的录像带。高野舞看了录像带后，就神奇失踪了。安藤遍寻不得。 同时，安藤发现了死亡录像带真正的指示。浅川的妻女也将录像带复制给了岳父岳母看，但是他们还是死了。因为，录像带里的病毒，寻求的是突变，是进化，它需要更高级的形态去复制。比如： 浅川看了录像带后，将他所见所想写成了稿件。从影片到文字，这是病毒的一种进化方式。 浅川无意中完成了录像带突变进化的另一个出口。所以，他没死。而其他人，无一幸免。 同时，高野舞的尸体被发现了。她有生产的痕迹。但她还是处女。原来，她在观看录像带时，录像带里的病毒攻击了她的卵细胞，与之结合，变成了一个“受精卵”。受精卵快速成长，主宰了高野舞的身体和意识，在出生后，又用了七天的时间，迅速长成二十岁的模样。 安藤与这个美丽的“怪胎”多次产生交集，并且还发生了性关系。直到他的同事将山村贞子的照片发给安藤，安藤吓傻了眼，与他同床的女子，竟然是山村贞子。 山村贞子借助高野舞的卵子，重新出生。 浅川的哥哥，要出版弟弟的笔记，将之定名为《铃》。小说的发行量远大于那时还不太便利的录像。同时，小说还有可能改变成音乐、舞台剧、游戏、电影、电视等。小说将是死亡录像带的新形态。 也就是说，安藤知道，人类几乎要被灭亡了。 任何一个看了小说的女人，如果在排卵期，那么她会生下一个山村贞子。别的人看了，会像看了死亡录像带一样。同时，山村贞子雌雄同体，可以自我繁衍，不断生殖山村贞子。 也就是说，整个世界，将会只剩下一群人，她们有着同样的遗传信息和外貌特征，她们将都是山村贞子。（这里的“她”，并不恰当。用 Ta 更合适。） 安藤要阻止小说的出版。但是山村贞子用一奖一惩，来迫使安藤对整个世界置之不理。贞子的条件是让安藤的儿子复活，并且保留过去的记忆等；惩罚是如果阻止必死无疑，且他的同事及同事妻子都会死。 安藤背叛了人类。 之后，高山龙司也在贞子的腹中复活了。 人类的命运，究竟会走向何方？ 第二部结束。是不是已经惊掉了下巴？而第三部，会让你怀疑整个世界！ 4. 二见馨，聪明伶俐，充满幻想，从小就对各种科学问题感兴趣。 在他二十岁那年，爆发了一种“人类转移性癌症病毒”。这个病毒攻击了多数人类，包括二见馨的父母，他喜欢的女人，乃至动物植物。 整个世界都将被这个病毒给杀死。 二见馨通过对父亲昔日参与的“环”计划，及病毒的研究等，决心去一个可能是病毒源的地方，去寻求解决病毒的方案。 他肩负着拯救家人、爱人、爱人腹中自己的孩子及整个世界的重任，出发了。 当他知悉“环计划”及“环界”后，就明白了这一切的源头。 昔日，日美科学家为了研究人类的生命起源及发展进程，开展了一项耗资巨大的科学研究。这项研究，用上百万台超级计算机，重新模拟地球上的生命演化。计算机里的生命，通过 DNA 等信息的复制繁衍等，慢慢进化出了与现今人类别无二致的世界。在计算机里的一切，就是“环界”。 环界发展至今，突然出现了癌变。整个人类都趋于单一化，无数山村贞子出现。环界中的RING 病毒，与发生在现实世界的“人类转移性癌症病毒”几乎一样。 环界的发展，与现实世界息息相关。现实中的病毒，是环界里的人带出来的。而那个人就是高山龙司。 “环界”发生癌变，计划叫停，预算停止。创造环界的科学家，为了继续计划，将高山龙司的碱基序列带出来，通过无性生殖计划，将整个高山龙司在现实世界重生。但高山龙司的碱基序列里含有“RING” 病毒。这个病毒寻求突变、进化、传播，慢慢地就在整个现实世界，产生了“人类转移性癌症病毒”。 而重生的高山龙司，就是二见馨。他带来了病毒，他现在就要解决病毒。从哪儿来，回哪儿去。通过中微子解析生命形态和数字化人体记忆等高级机器，二见馨整个人被化为一段信息，这段信息借由环界中的山村贞子，重新复活。 二见馨拥有高山龙司的一切，在环界重生。他是唯一对“人类转移性癌症病毒”免疫的人，所以他要在环界，在自己身上，研制疫苗，研制出解毒病毒，去终结“RING” 病毒。 第三部，也是最震撼的一部。读完后，怀疑世界，怀疑真实，甚至不禁想问，生命的源起，是不是真的有上帝的旨意在？ 5. 第四部，不再剧透。 读完《环界》，我想到了三体。 刘慈欣的《三体》是在宏观世界上，站在宇宙视角，去俯瞰三体星球、地球、星际舰队、人类命运抉择。他用博大的宇宙观架构，缔造了一个宏伟到远超银河系的科幻世界。 而铃木光司则是在拿着一把超级显微镜，凝视分子、中微子、碱基、 DNA、病毒、暗号、人性等微量元素。小说中涉及到的科学原理、解释，逻辑构建，都几乎无懈可击。这是一个基于病毒而缔造的同样宏伟的微观科幻世界。 三体星球的架构，同“环界”的架构一般。一个是超乎想象但异常合理，一个是绝对真实，真实到让人丝毫不怀疑这是计算机模拟演化出来的生命。 在《环界》中，铃木光司充分地展示了自己在医学、生物学、解剖学、密码学、物理学、生物学、现代传播学等等的学识。他的推理严丝合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每一次剧情的推进，都有严肃的科学依据在支撑。而在这些科学、悬疑、恐怖、推理背后，人们能读到的，远不止是那个奇异的世界。 是人性。人在亲情、爱情面前的羁绊；人面对恐惧时，所作出的背叛和征服；在整个宏大的人类命运与个人的家庭面前，人会选择什么；为了科研，科学家可以疯狂到不顾伦理；为了真情，一个少年亦可以奋不顾身。 人的一切懦弱、自私、胆怯、卑劣、高尚、勇敢、智慧都在这部小说做了精彩的展示。 能借助一卷死亡录像带，吸引人们的阅读兴趣，从而展开一个又一个似剥洋葱般的神奇世界，这是铃木光司的文学技巧；能在一部波澜壮阔的小说里，呈现出远高于文学的人性命题及生死抉择，这是铃木光司远胜他人的能力和对爱的理解。 铃木光司在写作这部科幻小说时，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奶爸。你能想象左手拿着奶壶喂奶，右手不时地在笔记本上构建山村贞子、死亡录像带、环界、RING 病毒的一位父亲的样子吗？ 一层恐怖小说的外壳，内核却是人性与真情。 浅川为了救妻女，不惜背叛人类；高山龙司为了帮助朋友，不惜赌上自己的生命；山村贞子因为母亲被人类背叛，所以对人类怀恨在心；安藤为了自己死去的儿子，宁愿让整个世界濒临毁灭；二见馨，为了父母爱人及孩子，孤身上路，一身奋勇，去寻求答案，最后又为整个人类甘愿回到环界，从此，“死”于现实世界。 襁褓中的婴孩，让一位父亲对爱和对家庭产生了这样的理解。我想，他一定是一位好父亲，一个在他眼里，家庭胜于一切的父亲。 铃木光司集大成之作，科学与极度想象的完美结合。架构堪比《黑客帝国》，精彩不输《普罗米修斯》，氛围堪比《釜山行》，文学性堪比《三体》，你真的不打算读一读吗？ 尹沽城 2017.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