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中国人多少需要一点的看法

梁文道在我心目当中一直是扮演着一个出世角色的知识分子，说中国的公知恐怕没有人会想不到这一位。从台湾、香港到中国内地的各种公共事务，都免不了梁文道的出现。或是背书或是表达反对，梁文道独特的人生阅历和文人形象始终在起着作用。这种人物的时评，当然起到的社会效应也不是一般的评论所能够达到的。不过找到这本杂文集，说实话和他本人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完全是因为这本书和托马斯·潘恩的那本同名的名著重名的原因。

虽然在思想性上和同名的那本《常识》想去还是很远的，但以一般人的理解能力来说，这本书已经是中国殊为不易的一本能够冷静看待世界的著作了。去年看过梁写的另一本杂文集《关键词》，零零散散地把当时中国社会的一些关键词重新解读，其中很多观点其实和这本书颇有相似之处。从评论性文章的角度来看，似乎梁文道还是很擅长写作这种文章的。而他的观点，确实也和很多所谓的公知不尽相同，读来令人觉得很舒服。（当然也不至于到时评界的三聚氰胺这种不堪的地步。）

作为一个自由主义者，梁文道对当局的反抗情绪是溢于言表的；但是他同时也对群体暴力有着自己的警惕。可以说，一个不完全偏袒任何一方的人照理说是很难获得拥趸的，只有墨索里尼那种“我永远是对的”人才能吸引粉丝为己所用。但是梁文道的名声之卓著却是事实，也由此可见真正有立意的意见还是能体现出自己价值的。很喜欢梁文道在这本书里提出来的几个有趣的比喻和说法，应该能够让读看到脑洞大开。比如把中式政治术语当中的“人格魅力”归功于“公关管理”，把美国宪法比作现代美国的经书，把西方传统的文官两分和社会主义文官制度分立……非常有意思。

和中国所有受到围追堵截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文章一样，梁文道的这本书充满了暗喻、反讽，所有这些文章原来在报章杂志上能够得以发表也许真的得益于香港报业的相对独立。尽管和真正辛辣的西方记者和评论作家比起来，他的这些文字仍然显得保守和善意了，但比之于中文世界被允许出现的其他评论，这本书已经算得是良心作品。

中心议题不外乎这么些内容：如何进行政府监管、保守主义和自由主义之争、国民性的一些讨论。这类议题其实还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如果只看一个时代的知识分子的作品会未免觉得对世界有点失望。好在前两天刚刚看了王小波的杂文集，同样的问题讨论你已经能够看到中国的明显进步了。随着世界扁平化的进一步展开，在有限的意义上，也许将来的局势会变得越来越如他们所预期。但是最终达到的理想境界——且不论这个境界是不是真的存在——似乎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了。悲观点说，这种情形也许永远都无法实现了，因为这个世界的理想化速度似乎正在减慢。毕竟，我们今天离这本书的写成已经过去十年，社会的变革却没有什么进展。三十年前的问题、十年前的问题，今天还在困扰着同一批人。

面对这样一个世界，我们能做的实在很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