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勒与Queer理论的一些解读
Queer及Queer理论对抗的是社会长期建构的异性恋霸权体系,它们向异性恋与同性恋的二元结构挑战,向社会常态挑战。巴特勒在此书中提出了著名的“表演”(performativity)理论,她认为人们的性别表现(同性恋、异性恋或双性恋行为)并不是某种固化的身份表征,而是处于一种不断重复的“表演”之中,没有一种社会性别是真正的社会性别,社会性别也不是天生的性别身份的表现,社会性别没有其本质实存(being),而只有一种不断处于流动状态的重复“行为”(doing)。
这一理论对我是很受用的。我认为人所具有的性别身份正是社会长期的建构所致。社会将“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分别对应为“男人”和“女人”身份特征,这种非此即彼的二元划分牢牢占据了社会主流。巴特勒理论中的“表演”即指这种关于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的表演,她认为,一个男扮女装的表演并不是对原初形态的模仿,而是“一个模仿的模仿,是一个没有原件的复制品”。我们给小女孩装扮布娃娃,给小男孩玩具枪和汽车模型,目的就是在孩童时期塑造性别意识——可笑的是,这种性别意识需要通过“游戏”行为来体现与灌输。为什么一个孩子要依靠选择布娃娃或汽车模型(或是穿裙子或裤子)来体现他/她的性别身份?在这个抉择中,他/她已然深陷一套无形的异性恋霸权枷锁之中了,这就是社会“规范暴力”的强大力量,它使性别划分变得“自然化”,而巴特勒等酷儿理论的实践者,则恰恰是要“去自然化”,打破这种社会暴力机制。
巴特勒的“表演”理论是对波伏娃“一个人不是生来就是女人,而其实是变成的”的互文。不论是巴特勒的“表演”理论还是波伏娃的“第二性”,都是在向社会划分的二元性别发起挑战。正如莫尼克•维蒂格所说,“生理性别范畴是一个政治范畴,它创建了异性恋社会。”我们没有理由认定社会性别应该只有生理性别那样的两种形貌,社会性别应该突破非此即彼的二元划分,而成为生理性别的多元体现。性别应当是一个复杂的联合体,而不是简单的一元论或二元论封闭体系。
Queer理论还对传统的同性恋文化进行挑战。由于它强调社会性别的多样性,强调对“性别”概念和对二元性别体系的解构,所以“同性恋”的身份是不能够成立的——同性恋不再仰赖于那个异性恋霸权体系,而“同性恋”身份是异性恋给出的身份限定,是二元中的一元。所以,如果我们仍旧用“同性恋”去描述一个人的性别身份,那么我们也只是无法挣脱传统的异性恋框架。从这一点来看,酷儿理论要走的路确实十分漫长。它是一种具有强大革命性的理论,它朝着创造新的人际关系格局的目标前进,旨在向所有传统价值观发起挑战。酷儿是颠覆性的,它是后现代的产物,也是我们这个社会的现实存在。
我们每天都讲着构建多元社会,可社会中还有许多少数群体未被合理地对待。当社会中还存在歧视与有色的眼光时,对性少数及边缘群体的关注与认同越来越成为社会文明与进步的象征。通过学习本书,学习巴特勒与queer理论,我认为不仅仅是要为性少数和边缘群体发声,更重要的是要突破二元思维的限制,将社会主流价值体系内较少被注视到的存在体纳入视野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