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开始,不同的结局
东亚的历史在走到19世纪中期的时候,正实行着严格的“锁国政策”的中国和日本不约而同地面临着民族危难: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中国开始遭受到刚刚经历了工业革命的欧美列强的入侵,割地、赔款、开埠,整个国家似一潭死水,开始泛起阵阵微澜,逐渐变得风浪滔天;而在1853年,美国海军将领佩里率领的“黑船”则打开了日本的国门,统治日本已长达300年的“德川幕府”开始遭遇经受重大考验。是时,中国和日本均面临着内外交困。也是在这个时候,两个国家都有一些人开始认识到要“睁眼看世界”。但今天的我们已经知道,经历第一次鸦片战争、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法战争的清朝统治,一步步走向了没路;而面临相似危机的日本,则经历了“倒幕运动”和“明治维新”之后,走上了富国强兵的道路,直到1894年,曾经的“小国”日本倒过来开始欺负东亚大陆上的大国——中国!相似的开始,为什么会赢来不同的结局?还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19世纪中叶的日本,正处于最后一个幕府——德川幕府——的统治时代。是时,掌握大权的德川幕府对外实行“锁国政策”,一方面禁止外国的传教士、商人与平民进入日本,也不允许国外的日本人回国,甚至禁止制造适于远洋航行的船只;另一方面,他们只允许同中国、朝鲜和荷兰等国通商,而且限定在长崎一地进行。这一种情况与当时的中国非常类似。甚至早在1793年,英国就派遣马戛尔尼使团访华,既是想通过与清王朝最高当局谈判,以期打开中国门户、开拓中国市场,同时又是为了搜集有关中国的情报,为其下一步行动提供依据。当时的欧美特别是西欧,资本主义正在蓬勃发展,工业革命已经深刻地改变了国家的政治、经济,对市场、利润的追逐使得外向型扩张成为了一种必然。但此时,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日本,都还未认识到这一点,中国的清朝政府和日本的实际统治者德川幕府都更趋于保守,未能做到与时俱进,因此遭受到巨大的冲击也就在所难免。
在这一个生死攸关的紧要节点上,当时的日本社会到底是如何看待欧美列强的经济入侵以及政治干涉的呢?当时的英国外交家萨道义所著的《明治维新亲历记》,凭借其实地观察和第一手的资料,记录下了在日本所发生的开放通商、尊王攘夷、下关之战到内战爆发、天皇亲政等一系列日本近代史上的重要事件,对当时日本各阶层在大变革中的动态都有着纪实般的描述,见证着在这场事关日本国运的抉择中,一个民族是如何觉醒过来的,而一个“新国家”又是如何诞生和成长的!相比之下,1840年之后的中国,尽管也有林则徐、魏源等一批很早就开始“睁眼看世界”的先行者,而且也有着如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推行的“师夷长技以制夷”为出发点的洋务运动,最终却未能如日本的“倒幕运动”“明治维新”一般,深刻地改变了中国的命运!其中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呢?!
事实上,明治维新前,在日本一些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已经开始出现家庭手工业或手工作坊,资本主义萌芽在冲击着封建自然经济的同时,更是从根本上在逐渐动摇着德川幕府的统治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日益腐朽的上层建筑——幕府统治阶层——已经开始制约到商品经济发展的时候,商人阶层开始呼吁改革政治体制,并与具有资产阶级色彩的大名、武士组成了政治性联盟,开始了一场自下而上的“倒幕运动”;倒幕运动成功之后,他们搬出了天皇这面旗帜,开始了旨在富国强兵的“明治维新”。
与自下而上的“倒幕运动”不同,“明治维新”是一次日本在受到西方资本主义工业文明冲击下所进行的由上而下的、具有资本主义性质的全盘西化与现代化改革运动。其根本内容就是政治上建立君主立宪政体,经济上推行“殖产兴业”,学习欧美技术,进行工业化浪潮,并且提倡“文明开化”、社会生活欧洲化,大力发展教育等。明治维新最终使得日本成为亚洲第一个走上工业化道路的国家,是日本近代化的开端,是日本近代历史上的重要转折点。由于自上而下的天然局限性,明治维新保留了大量的封建残余,并最导致日本走上了对外侵略扩张的军国主义道路。
对比几乎同一时期的中国的洋务运动与日本的明治维新,可以看出,洋务运动虽然声称“师夷长技以制夷”,却仅仅局限在工业领域,自以为“坚船利炮”就能够富国强兵;而日本的明治维新,却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文明开化”、大力发展教育上——如此,方能形成更为坚实、长久的国力基础!
虽然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冰冷冷”的历史,但在今天,细读自1862年到1882年在日本待了20余年的萨道义所著的《明治维新亲历记》一书,身临其境般通过这本纪实体回忆录,观察当时的日本到底都在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了解到当时的日本社会、各阶层到底都在想着什么、做了什么,依然会有一种深深的震撼。人们常说“殊途同归”,而当时的中国和日本,虽然面临的社会危机基本相似,最终却迎来了不同的命运。其中的“为什么”到底为何,一切已然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