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的爱
昨晚朋友问我,为什么喜欢推理,它的迷人之处在哪里。我觉得其实诡计固然重要,但是人们去杀人的动机更“迷人”。
阅读之前,先理解“变态”。
整本书令我最吃惊的有两点:其一当然是所有人都说到的围棋这个特殊的大背景,其二是主人公们的冰凉感。范正行可以在数小时的审讯里面不改色,蓝南岚可以克制而隐忍地“恋爱”,而他们口中的死者们,也一样非常自制与冷静。
在理智的棋手中间,出现了一个“狂人”,他就是直到故事中段才登场的黄雄飞。
“疯子”黄雄飞其实从头至尾和案子没有直接关联,可读完全书,凶手与受害者的情状变得模糊,他的形象却深深地反复闪现:一个原本可以有所成就的少年,因为阴谋阳谋,变得家庭破碎人生尽毁。他的疯掉本身,就是对所有人的控诉,特别是对书里几位主角的不断鞭笞。只是这鞭子是否能抽中施害者真正的心,只有极少数人能明白。
杀人当然不对,可连阿婆也会说《杀人不难》,当每一本推理小说翻到凶手竟然是出人意表者时,我们都会在震惊之余同侦探或警察一样,追问他/她的动机:为何杀人?
我们深信,驱使你去杀人的那个原因,比杀人的那个瞬间力量更大,几乎所有被诟病的推理小说都会涉及“这值得杀人吗?”可我们很难说每种人心的底线在哪里,在《耳赤迷局》里,或许很多读者也会替凶手觉得不值,但真的不值吗,像他们这样貌似冰冷的人,其实往往在冰山下是沉睡的火山口,他们的“杀”,可能是“赦”。
故事的结局,生者解开了所有的扣,可逝者的扣只能阖上了。现代人被虚耗的精力太多,可能已经不能理解这样执着的求死与求爱,不能理解规则与输赢在这些棋手的人生里到底有多重。读这本书是令人焦躁的,同时羡慕与恐惧,如书里一样心念恒长目标坚定的人,还有多少存在在世上呢,这些人是用全付的热量去实现自我的,说句极端的话,哪怕他们在践行罪,那个过程也升华出某种值得钦佩的气场。
这是本处处冰冷的书,但冰下封着的,却是很浓厚的感情。一边读,书页里的棋盘和黑白棋子一边错落,我想,我不懂的那个世界,也在融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