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丧的人,无法将自己从泥地里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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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索性不加掩饰,将这外人看来的一手好牌彻底打烂。
把《人间失格》看完是在某天下班后的办公室。同事都回家了,偌大的办公室安静得恰到好处。看似莫名的快乐与痛苦从来只适合自己独自体会,无法与人共享或分担。
看完后天已经黑了,锁门,回家。戴上耳机发现情绪还是无法从书中走出来,便在中途下车,去常去的奶茶店要了一杯最甜的奶茶,再去小吃店吃了些最辣的东西。
饭桶的世界极为简单,除去实在无法解决的问题带来的痛苦,其他情绪低落的时候,投身于陌生人群中吃喝逛,就一定能甩掉一些不快。真正绝望的人,才会日渐消瘦,因为他连吃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太宰治太过赤裸裸,不留情面将叶藏伪装下的敏感懦弱、骄傲自卑、放纵可怜完全展现。为了隐藏真实的自己逃避别人,这是他自己,也是看上去无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无力不安的每一个人。
不用太刻意洞察人心,只要勇敢写出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切,就会发现在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很多人的内心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人擅长掩饰,有人的表演技能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看上去有人始终站在阳光下,有人总往阴影底下钻。
不必讨厌那个总是无精打采又放浪形骸的人,也不必羡慕那个经常把嘴笑得咧到耳后根的人。虽然人和人的故事不一样,但很多时候背后的心思所差无几。几壶酒喝下来,会发现对面的人正好说出了你的情绪。大家都一样,可爱可怜又常常面目可憎。
上学时,一起穿校服,唱校歌,没人不是初升的太阳。其实“无法适应集体生活,那所谓青春的感动,年少的轻狂,只会让我胆战不已”的人大有人在。所以有些人从来不会回望,只是毅然决然往前走,即使重来也会走一遍一样的路。
你若问他,如果重回十八岁会怎么做。他会告诉你,去他妈的重回十八岁。
还有那个最擅长逗笑别人的人,其实他最喜欢的状态是冷眼相对。搞笑只是烟雾弹——“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会被幸福所伤”。但竭尽全力扮演一个大方活泼的人便能瞒天过海让所有人列入“此人落落大方、正常可交往”的名单中。
不合群的代价远比假装合群的代价要大。
有一类人从来就擅长逃避,越是向往渴望的东西越不敢轻易触碰。叶藏知道自己一直被爱,但他觉得自己缺乏爱人的能力。他冷眼看待友情,因为知道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堀木对于和自己的交往绝对不会吃半点亏。在他看来,世上所谓“朋友”的真面目是相互轻蔑却又彼此来往,并一起自我作践。多么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过早看透一切的人,太容易活得不再用力。
人的堕落从放纵自己的欲望开始,放纵色欲则首当其冲。到了青年的叶藏开始找娼妓,觉得在她们怀中可以放松身心,沉沉睡去。他开始利用娼妓磨炼猎艳的本领,逐渐成为“情场老手”。帅气的外表和雅痞的气质吸引了很多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钱财是其次,她们殉情都愿意。
和情人恒子相约跳海自杀,自己被人救起,恒子却葬身大海;看见自己单纯善良的妻子良子被人玷污……所有事情的爆发让叶藏彻底绝望,开始加倍沉浸在花天酒地中。本就对世间所有感情持有怀疑态度的他更加颓废茫然,对一切事物只觉虚妄无聊。
廖一梅说,我坚信,人应该有力量,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泥地里拔起来。
叶藏没有这力量,他太丧太丧。就算有,他也不愿这样做。他从小看透世间虚伪,觉得所谓的正能量只不过是虚伪的另一种表达形式。
太宰治没有设定叶藏自杀的结局。但叶藏二十七岁就已经骤添很多白发让人觉得像四十岁。文末,叶藏说他觉得自己“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福”。他唯一愿意视为的真理的只有一句话:一切都会过去的。
多真实,活得辛苦的人大有人在,但大多数不会选择轻易狗带。一切都会过去,但不代表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们握不住,我们该都一无所获。但仅活着,就已经很美好。
(完)
后记
看完《人间失格》后只剩难过。但被收录的《美男子与香烟》里写道的一段话轻易治愈:我落在北国的雪原,你落在南国的蜜柑田,而这群少年落在了上野公园。我们之间的差别仅仅如此。少年们啊,无论你们今后度过了多少岁月,都请不要介意自己的容貌,不要吸食香烟,若非节日,也别喝酒。长大后,请多加爱惜那性格内向,不爱浓妆的姑娘。
太让人心疼的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