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绘画何必很严肃
当我们谈文艺复兴时,我们在谈论什么?我想,这问题得对应到每一个人的不同角度与其着力在哪一种知识面上。就像学院派作者会写出洋洋洒洒一个砖头厚度的书,在历史大背景上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抽丝剥茧,有理有据;浪漫派作者估计就着眼在语言意境与身心情感的表达上,对繁重的历史隔有距离,以此抵达心灵花园;而一般大众最简单,就是想要个“深度八卦”!
但是想把八卦说得好,说得不露怯,说得有横向纵深的力度,说白了,就是你说的八卦足以让我去吹牛逼不打脸,我就爱!作为极其普通的读者对艺术书的要求也就这一二,看起来肤浅厉害,但是要达到那条合格分数线,并不容易。首先需要实打实的知识储备,拒绝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其次需要简洁好读的文字,拒绝大量认得的字组合在一起就不认得的专业术语,最后需要清晰的逻辑、重点的划分、观点的陈述、要再来点幽默风趣的个人魅力,在快速阅读的时代,就能打造绝佳的阅读体验,成为读者的心头好。其实以八卦方向写艺术的作者不少见,顾爷的书能脱颖而出,是他一向满足以上大众口味,他的火便不奇怪了。
顾爷认为:艺术本身不应是“殿堂”,艺术就是一个“房间”,完全可以很平民化,艺术本身就是夸张的,诙谐的。他聊画,不过是想给大家聊天时多一个“吹牛的题材”真是正中下怀。他的创作风格就是用聊天的语气诠释那些高大上的严肃艺术,这种风格从《小顾聊绘画》1、2和《小顾聊神话》延续到这本《小顾聊绘画·文艺复兴》。说到他有多亲切,就像大街上的老友偶遇,两人闲话唠家常,在谈到“苹果之父”乔布斯的伟大的时候顺顺当当扯住了“文艺复兴之父”乔托的伟大,看似轻松无意的对比,却是下足功夫的细节。
看画看细节,聊画也要细节取胜。在顾爷聊文艺复兴的过程中,揭示了很多值得玩味的细节。知道为米开朗基罗带来第一桶金的《圣母怜子像》为何是他唯一的签名作品吗?波提切利的多幅画作主角,是佛罗伦萨一有名贵妇,知道为什么不是其他有名的贵妇吗?著名的《末日的审判》里那个光头肌肉人是教皇朱利斯二世,而他手里抓住的人皮形象,怎么是米开朗基罗的自画像?顾爷就在将八卦到底的同时,恰好展现了他抠细节的功力。
作为非虚构写作,必然要依靠大量有根有据的史料,除了平时看传统艺术类的书籍和画家传记与纪录片的知识积累,顾爷每次写东西时还会先做许多调查和考证,从网上,图书馆搜集大量资料,这是“小顾聊绘画”能成为“科普艺术贴”的主要原因。
既然是讲艺术史上最无与伦比的时期文艺复兴时期,不管是聊画、聊画家还是聊细节,无可避免要串联起诱发这个时期茁壮发展的历史背景。当时人们从长达1000年残暴冷血的黑暗时期走出,艺术家们再次着迷于古希腊人物那种肌肉膨胀的阳光之美,什么是文艺复兴?一种公认的说法就是,文艺复兴实则是复兴古罗马和古希腊文化。
如果要概括这个时期如何形成,如何发展,如何辉煌,用顾爷的词儿总结,就两个字“复古”。他说:“就是觉得当下生活太boring了,创新又太麻烦,于是就把老祖宗的东西翻出来玩玩。”言词很胆大,用在这场艺术变革上又不无道理。顾爷是在这个点上蔓延开来,从复兴之前的绘画人物里那种弥漫不撒的沮丧、病病殃殃的神情讲起,讲那时人们平均身高不过1.5米到肌肉感爆棚的绘画风格的关联,讲爱好广泛总是挖坑不填的达·芬奇,讲势要与达芬奇对干、无比专一有始有终的米开朗基罗,讲善于“抄”又善于融合创新的拉斐尔,还有艺术史上绕不过的名家名画......但这些其实都无法使我们对艺术了解通透,不过都不重要了,顾爷聊天式的语气把画家和画都讲述得非常有趣,已经极大程度勾起普通读者对艺术的单纯喜爱,这是严肃高雅的作者们难以做到的成功。
顾爷用他的亲近与简简单单的叙事线虏获万千读者,他只是用一名艺术爱好者的理解来看待绘画,这种理解和我们这些门外汉有着相同的地方,就是“看绘画”是图个乐。也像顾爷说的:“其实,绘画的门槛并不高。懂与不懂,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你觉得这幅画好看,看着舒服,那它就是一幅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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