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真正的国学
1946年,中国抗战结束,西南联大完成了历史任务,宣告解散。冯友兰从昆明返回北平的清华大学,接受到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邀请,担任客座教授,讲授中国哲学。
一年后,解放战争,TG节节胜利,冯友兰唯恐美国会与新中国断交,怀着传统的“家国天下”情怀,冯友兰谢绝了好友的挽留,优厚的待遇,毅然回国。
旅美一年留下了一堆英文讲稿,可能连冯友兰也意想不到的是,1948年由美国著名公司整理出版成《中国哲学简史》,立刻成为了西方人学习中国哲学的首选入门读物,在之后五十年里,一直是外国各大学学习中国哲学的教材。可以说,冯友兰对中国文化输入立下汗马之功。
但是中国读者在1985年才有机会看到本书的中文译本,此时冯友兰已经是垂垂暮年,五年后与世长辞。
我很想研究中国的思想文化,曾经看过《论语》、《孟子》、《庄子》、《庄子》但是想进入主题阅读,面对一部部“经史子集”,我茫然生畏。
直到朴槿惠当选首位韩国女总统后,她推荐了《中国哲学简史》。这本书在她人生低潮的思维,带给她人文的关怀,而这是西方哲学所没有。这时,《中国哲学简史》才进入我的视野,说来滑稽,一本世界著名的哲学简史还要蹭人家的时事热点。
现在朴槿惠已是阶下囚,案件审理还没有结果。以后再次出版,这个热点,名人推介的宣传要换个策划方案了。不知道中国哲学能不能助她熬过人生又一个低潮。我一直认为,如果对于生命安顿没有意思,学习哲学徒增分别心,甚至烦恼。
朴槿惠倒了,古今将相今何在。但是孔孟老庄...还活着,我们依然与古人居,古人谋。
只有思想家,哲学家,科学家能够超越时空,影响后世,我深以为然。
冯友兰先生再书本一句画龙点睛“人必须说很多话,然后保持沉默”。我领悟到大概意思是看过世间百态,才能领悟“大象无形”。
冯友兰先生是学习西方哲学,以柏拉图为宗。在书里,我们看到他经常拿柏拉图做类比。对于一位学习西哲的大师讲授中国哲学会是什么结果,《中国哲学史》我没看过,暂时不愿入坑。但是对于薄薄的《中国哲学简史》,他确实驾驭得不赖。
看完全书,有点滴体会。
早熟
梁漱溟说中国的儒释道是人类文化的早熟品,这句话自己的见识还不能理解透。
我认为中国的早熟,表现其一,公园前3世纪完成大一统,建立有效的中央集权行政体制,然后历代皆沿袭秦制。
冯友兰提出人类需要“超道德价值”,“超道德价值”在外国多数是由宗教所提供。
中国的早熟,其二是在哲学里表达了、欣赏了超道德价值,而按照哲学去生活,也就体验了这些超道德价值。
“中国人不以宗教观念和宗教活动为生活中最重要、最迷人的部分。……中国文化的精神基础是伦理(特别是儒家伦理)不是宗教(至少不是正规的、有组织的那一类宗教)。……这一切自然标志出中国文化与其他主要文化的大多数,有根本的重要的不同,后者是寺院、僧侣起主导作用的。”
人类的宗教在维护社会的组织秩序,还有开化蒙昧有不可忽视的作用。但是从现在的考古成果来看,我们的祖先在周代商后,已经摆脱神权统治,进入礼乐治国的时代。
冯友兰这样定义宗教:一种哲学加上一定的上层建筑,包括迷信、教条、仪式和组织。这就是我所说的宗教。
我们的祖先早就剥开了花生壳——迷信、教条、仪式、组织。反刍花生——哲学,上层建筑。
我们用河图洛书、易经八卦、五行、阴阳来认识世界,改造自然。在同时期的世界,简直是“独树一格”。
直到佛教输入,我们才建立了本土的道教。
到了近代,基督教的传播,康有为发起孔教运动,想把儒家宗教化。
包容
从1840年至今,我们有一种误解,就是中国文化的“华夷之辨”的夜郎自大,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文明,后来落后挨打。
中国第一次接触到外来文化应该是张骞通西域。到东汉,佛教从丝绸传入汉地,有“民族主义”的抵制,认为佛教是蛮夷的玩意儿,不足为学。但是当后来,大量教义深涩的大乘佛教经典翻译后,我们也只能承认,对于形而上的问题,天竺浮屠的确比我们想的更深入,我们研究是的齐家、治国、平天下。而西天来的佛教恰好补足了我们本来就有超越现世的追求,绘制了一份宝藏道迹,弥补了文化土壤的所缺。于是,后来对于佛教的态度来个反转,热烈欢迎,甚至狂热的地步。
佛教在中土扎根,融合了道家的思想,长出了”禅宗“的果实。我成为中国特色道家注意的佛教宗派,以不修之修,没有滞者为手段,以无知之之、顿悟为目标。对中国的思想,诗词、艺术、审美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南怀瑾还认为禅宗的使得唐诗的意境迈上更高的楼层。
创新
中国文化就是一直吃春秋战国的老本吗?
可以说是的, 因为中国的文化很多都能溯源到春秋战国。但严格来说可以是否,在之后的两千年里,中国的文化一直有更新换代。
西汉的董仲舒就把阴阳家的思想糅合到儒家,成为天人感应论,发明了三纲五常匹配天地四时。
东汉末,古文学家反对神化孔子,儒家里面的阴阳家成分被剔除,在佛教的传入下,阴阳家与神仙家和道家结合形成了本土的宗教道教,还“拿来主义”地复制了佛教的许多仪式。
佛教在翻译原文的过程,使用了很多道家的名词,在魏晋时期,道家与佛教还是“盟友”。“无心”,“无为”、“无名”被佛教使用,中国文化与佛教开始交融。在僧肇的理论下,禅宗的出现是迟早的问题。
到了唐朝是佛教最兴盛的王朝,儒士开始打算回应心性、宇宙等问题,韩愈提出“道统论”。
宋代,新儒家出现,儒家开始有自己的世界观与修养方式,理学与心学影响了明清。
清代,在野许多人开始反感理学与心学,因为被滥用了,“朱子道、陆子禅”,出现了回归汉代的朴学,对众多古籍进行考据。
在三千年里,机遇与挑战中,中国的哲学是稳中有变。所以说,中国文化是有自我更新的能力。
未来
在中国多灾多难的近代史里,中国哲学面对西洋哲学始终有低一等的自卑,冯友兰承认西洋哲学最大贡献就是逻辑学。
逻辑学再“名家”已经断层,两千年后国人才在西洋哲学的传入下,重新嫁接。
中国传统文化在建国后屡次运动中趋于沉寂,在新世纪后,国力旭升,为了重拾民族的文化自信,我们又重新拿起了古籍。
近几年女德班,弟子规等国学班,在社会上火火烈烈地开展,但是其实质内涵遭受飞翼,那些真的是中国传统文化吗?那是糟粕还是精髓?我们该如何用过去的文化应对不可预测的未来?
孔子说告诸往而知来者,认识过去的文化,才能知道未来怎样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