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不容抹黑——至贱骨头的中国人
很早就从各种渠道听很多人说过不要读柏杨，我也真的就没有去读过。直到最近，感觉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辨别能力，不至于被带偏，于是又想起了柏杨，便准备从他最著名的“丑陋的中国人”三部曲试着看起。
在读完第一本《丑陋的中国人》后，先下结论：不要读柏杨！
是的，不要读柏杨。尽管有很多人捧柏杨，尽管柏杨的批判与我们今天的反思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契合，甚至有人宣称柏杨为“鲁迅第二”，但柏杨的文章为特定历史时期、特定社会心理下产物，实在禁不起今日之审视。
柏杨好似与鲁迅都写的是国民性，但鲁迅通过小人物表现愚昧丑陋，却能体会出他对百姓的悲悯以及对造成这一现象的社会的批判。而柏杨则正好相反，他也写百姓的所作所为，却就事论事、就人骂人，而且是指着鼻子骂，骂完之后再将造就这一切的原因归于文化，进而全盘否定中国文化。
柏杨大概是对着洋大人跪久了，连人家的鞋也能舔出香味了。这也不难理解，自近代以来，尤其五四以来，国内众多仁人志士为中国未来之出路前赴后继，同时也对传统文化进行批驳，寻求改良之路，譬如打倒“孔家店”、汉字拉丁化……所以柏杨的路数实在不算新，但坏就坏在其视野狭窄、深度不足。鲁迅当年也曾宣扬过汉字拉丁化，但没有人会因此去否定鲁迅的爱国之心、质疑其思想。柏杨则好似病急乱投医，手指流脓却要将整条臂膀砍下才罢休。鲁迅的文字立足彼时彼地，却放之今日仍然可用，而柏杨的文字言及彼时彼刻，效用不过彼时彼刻，若与今日对比，则好似两种世界。究其原因无非柏杨笔下的人物行为就是当时的人物行为，行为即表象，而鲁迅笔下的人物行为则由内在心理、文化驱动，只要文化不发生彻头彻尾的变化，任何时候都有共鸣。
正所谓“仓廪实而后知礼节”，柏杨文中一大佐证既是将当时的中国国民与美国国民对比，通过美国人的有礼貌、守规范与中国人的不礼貌、没规矩来认定中国人就是不如美国人，中国文化就是不如美国文化，实在可笑。如果一个人连饭都吃不饱，又何谈礼仪规矩？此为柏杨见解浅陋之处，其本质上也不过是对富强文明的国家社会的崇拜，却拿文化为自己开解。如若中国成为世界上一等一的国家，想来那时的中国人也就是柏杨眼中一等一的国民了吧，到那时希望外国人民能认真反思自己的文化，抛弃糟粕，拥抱中国的先进文化。
柏杨的文化酱缸论，不过是在传统文化中寻出些糟粕，与其所见生拉硬扯上因果关系，于是得出中国文化低劣、中国人丑陋的观点。传统文化中本就既有精华又有糟粕，而柏杨独独将糟粕捡出，一种事物从不同的角度看可能得出截然不同的评断，于是柏杨将文化的精华曲解为糟粕，如此一来，中国的文化则全然糟粕矣！此为柏杨文字把戏，而其思维能力与文化底蕴则取巧不来。柏杨擅长从小事说起，进而分析背后的文化原因，但也不过是牵强附会，为达自己的目的罢了。在这一方面实在不能与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相提并论，柏杨既没有费孝通先生的学识，又没有人家对社会的深入调研实践，仅仅坐在书斋之中，凭借自己的一腔意气独自冥想出的结论，可信度又有几何？由此对比则不免显出柏杨的业余与自大了。
但柏杨的文章确实风靡一时，追捧者众多，想来原因主要有几点：一是柏杨确实写出了当时社会不好的一面，同时加以反思，正好迎合了一些同样苦于现状想要改变的人的心理，尽管柏杨的逻辑并不能称得上有条理，论证也不见得正确。二是柏杨常常宣扬的自己坐过的近十年牢。柏杨是因为言论招致牢狱之灾的，这在人们对政府有所不满时更能增添柏杨文字的可信度，仿佛这十年牢狱为柏杨镀了金，而他的言论则天然带着正确性。
当我在读这本书的“下辑·怒涛拍岸”部份时，读到南日批驳柏杨的文章《柏杨余波》时，惊讶于柏杨的大度，竟然将反对自己的文章也一并辑入书中，不仅对柏杨的态度有所好转，尽管我不认同他的观点，但他的做法我还是很欣赏的。结果就在我刚准备向柏杨走近一些时，柏杨却一脚将我踢得更远——这篇文章紧接着的后一篇就是柏杨门下走狗反驳同时护主的文章，让我恶心至极。显然，这些人没有学到柏杨的精髓，反驳时不免歪曲事实、以偏概全、尖酸刻薄以致丑态毕露。在经历过这件事后，我也就不再妄想柏杨是什么大度、谦卑之人了。果不其然，之后又有王亦令的《贱骨头的中国人》和刘前敏的《中国文化不容抹黑》两篇反对柏杨的文章，而它们后面分别有四篇和一篇柏狗护主的文章，柏杨时常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但其肚量之小可见一斑。
总的来说，这本书还是不要去读得好，如果是在想看，也不必浪费时间看完全书，仅读几篇文章足矣。本书的代序《酱缸国医生和病人》值得一看，可以说这是柏杨文章中最客观有意义的一篇文章，原因大概是既没有真实事例，又没有文化分析，仅仅是一篇寓言式的文章，还算有所趣味。“上辑·沉痛出击”全是柏杨在不同时期的演讲稿与文章，只须读《丑陋的中国人》一文即可，其他文章都不过是为这篇文章作注解以及作补充罢了。“下辑·怒涛拍岸”全是他人在读过《丑陋的中国人》后的文章，大体都是追随柏杨的内容，水平也比不得柏杨，没有必要看。其中徐瑾的《要隐恶扬善，勿作践自己》一文写得比较客观，尽管偏向于柏杨一方，但也值得一看。接着就只有上文提到的《柏杨余波》、《贱骨头的中国人》与《中国文化不容抹黑》三篇文章值得一读，他们处于柏杨的对立面，内容也比较辨证客观，与今日的观点比较相似。综上所述，这本书至多只看这六篇文章即可。
为表我对王亦令、刘前敏两位的敬意与支持，本文以两篇文章的题目为题。
20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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