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发生什么,生活都要继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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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书封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经沦陷。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清新系水彩画:蓝天,白云,飞鸟;一个在认真素描的女孩,她的长发被挽起,睫毛弯弯,脸颊上点缀着红晕……我的思绪不由得飞向了那位动画电影大师宫崎骏——相近的治愈画风,一秒便戳中我内心柔软的部分。再加上动人的书名,我已经脑补出了一场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细看下得知,这是一部根据电影改编的小说,而电影原作,更是在2016年横扫日本电影节颁奖季,在日本被奉为年度最佳影片,口碑远胜当年在中国大火的《你的名字》。
小说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除了男女主美好真挚的情感,它试图从细微之处解说二战带给日本普通民众的影响,以及老百姓在面对苦难时表现出的隐忍心态,更给了我意外的触动。
周作和铃分别是小说的男女主人公。故事开始于1933年,那一年,铃8岁,周作11岁,他们意外遭到人贩子的绑架,幸运的是,铃用智谋帮助二人逃了出来。周作记住了铃的名字,并在幼小的心中留下了对铃的美好记忆。1943年,转眼十年过去,铃到了出嫁的年龄,而上门提亲的人,竟然是十年前的那个与自己经历过生死的男孩周作。铃感到不可思议,他们就这样结为了夫妻。直到婚后,铃才知道周作曾经迷恋过一位唤作凛的风尘女,并对家人发誓说,除非你们能帮我找到广岛一户做海苔人家的女儿浦野铃,我就放弃凛。周作的家人为此伤透脑筋,意外的是,他们竟然真的找到了周作口中提到的浦野铃,这才有了后来的婚事。
这段跨越时空后的重逢让我感动。周作仅仅是在童年见过铃一次,仅这一次意外的相遇,就让他牢记在心中整整十年,甚至非铃不娶,所谓的一见钟情,便是像他这样的吧。不由得想到了现代社会的爱情,前一秒钟还是耳鬓厮磨,后一秒可能就分道扬镳,像周作这样的痴心之人若是到了当下,不知要流多少眼泪了。
动人的爱情之外,小说更以铃和周作两家的日常生活为切入点,从细节的视角描述了战争如何渗入到他们的生活,而他们又是如何以平民的智慧度过战争中的艰难岁月。
小说发生的背景地在吴市和广岛。吴市是日本难得的天然良港,古代即有水军驻扎于此,明治时代以后,成为帝国海军和海上自卫队的据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该市是大日本帝国海军的据点。广岛则在1945年被美军的原子弹袭击,整个城市的毁灭直接推动了二战的结束。故事中,铃便是从广岛嫁到了周作家所在的吴市,得以躲过了那一场浩劫。
整个故事线的时间段集中在1944—1945年,这个时期的日本经历着巨变,从一开始的斗志昂扬到疲态显现,到最后天皇宣布投降,弹指一挥间。铃嫁到周作家是1944年,小说在这一部分着重记叙了铃如何融入到夫家的生活,展现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情景:分担婆婆的家务活,挑水、洗菜、做饭;尝试和丈夫的姐姐搞好关系;和邻居家的太太串门聊天……若是抛开故事的背景,完全猜不到这样的场景会是在战时。
而和战争相关的事物,一开始只有港口进进出出的军舰:铃的侄女晴美很喜欢站在海边看舰队,各种不同类型的军舰,她都能叫出名字。随着时间的推进,战争的影子逐渐笼罩在铃的生活中,美军的轰炸机出现了,人们开始挖防空洞来抵御轰炸。物资越来越短缺,铃不得不去到黑市买米;为了让家人吃饱,她还找出了古代楠木公为了守城发明的米饭增量法。战事越来越紧迫,周作被迫参加海军,小小的晴美在一次轰炸中离世,铃在轰炸中也失去了最为珍贵的右臂……
即使遭遇着苦难,铃和她的家人们却显示着非一般的隐忍。铃本身是一个迷迷糊糊甚至有点“笨”的女孩,但她的“笨”,反而帮助她在苦难面前表现得轻盈,不至于沉重得让人窒息:8岁那年被人贩子绑架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糟了,傍晚我还要回去喂鸡啊”;战争期间为了让家人吃饱饭,她尽心制作的楠公饭结果难以下咽,家人们却略带喜感地说“楠公大人能高高兴兴吃下那么难吃的米饭,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铃的哥哥要一战死,骨灰盒被送了回来,虽然被告知不能打开盒子,心宽的家人们还是打开了骨灰盒,结果看到一只小石子,母亲看到后说“真是的,也不放一个好看些的石子”,便从别处找来一个更圆润漂亮的石子,替换放到了盒子中……
小说中还有不少这样轻快的情节,这也是我佩服作者的一点,同样是写战争,她却避开了以往沉痛悲壮的写作方式,用一种更加平淡的方式展示身处那个环境中人们的生活状态,更加贴近人性:是啊,即使是在战争中,即使身边不断的有人死去,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照样吃饭、睡觉,照样为了柴米油盐而操心。
战争结束后,铃收留了一个在广岛悲剧中存活下来的遗孤洋子,而在故事的结尾,作者延续了她俏皮平淡的笔调,铃和周作的家人们被虱子困扰,发现源头出自好多天没洗澡的洋子,他们又开始忙活着给洋子洗澡、找新衣服穿……
不论发生了什么,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