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谈《面纱》
读刀锋时感觉毛姆的文字是饱满的有力的有无法掩盖的贵族感的,但读这本时只觉是个网络小说,可能还是翻译的问题。 故事主线就是基蒂在母亲的催促下草草选了沃尔特——一名在香港工作的细菌学家结婚,婚后出轨,被沃尔特半带报复性的带到霍乱村里,在那里的教堂工作最后丧夫后回英国的故事。 沃尔特沉闷寡淡,可以说不具备吸引基蒂的各项男性特征,却充满智慧,像是有夜视能力的猫头鹰,能在混沌聒噪的感情和变化莫测的想法中静静观望并缕清脉络,分析接下来的事情走向。 基蒂则是个典型的在宠爱和庇护下长大的女人,她没有复杂的大脑却有满心的傲慢,一切想法都是先以自己为中心去思考,所以应对人情事故显得迟钝,她自我的性格导致一头栽进欲望陷阱,以为那浮华的躯壳外表便是自己的真爱。 沃尔特永远表现得像个没有人类感情的圣人,让人觉得他最感性的时刻里也掺着40%的理性计算。应该是源于他温和羞赧的天性以及睿智理性的头脑,对自我的要求是时刻保持观望和永不动怒永不失态。或许爱上基蒂就是他人生最大动静的为时最久一场失态,他也不知情之所起,明知基蒂愚蠢自我放浪而且不爱他,“but I loved you”,说出那一大段话的沃尔特,不知道自尊如他的人,会让内心泉涌的爱意捷足先登地站在了他的自尊之上。而基蒂,在经历了渣男抛弃之后,慢慢认清了爱情不一定就是双向箭头,她半揣冲动自毁的情绪答应沃尔特一起去湄潭府,失去了所有能让她愉悦的社交机会后,基蒂选择在教堂里寻找认可和自身价值,她对基督教没有信仰,所以自然无法真正的和修女们交流,仅仅只是交流一些琐事,这也是她反复牢骚修女们没有人类情感,总是跟她隔着一道纱的主要原因,暂住别人家的人无法和屋主在屋子这件事上产生共情,因为屋子不属于他,屋子里所有物件的历史和故事也都不属于他。
教堂那部分有个有趣的小故事就是教堂里收留着一群可怜的中国小孩,其中一个长得不好看而且智力有障碍,但这个孩子特别喜欢缠着基蒂玩,基蒂平时都不愿意搭理,直到一次主教抚着孩子的头对他表示悲悯和善意后,基蒂也有样学样的勉强自己对那孩子表示友善和同情,但自那以后孩子再也没有理过基蒂。在我理解来,智力障碍的孩子是一个毛姆设立的概念——纯粹真实的情感,它在碰触主教发自内心的不过多矫饰也不藏掖隐瞒的悲悯和善意时相似相溶的接纳,而在面对基蒂放下真实情感(只有嫌弃,(毕竟她是个肤浅的人)),努力装出友善又同情时,只能排斥,因为这份感情对基蒂和他而言都毫无意义。
另一个小片段就是很多人议论的沃尔特感染霍乱临终那一段,他好像有很多话没能说出口,只对基蒂抛下一句“死的却是狗”便永别人世,这句话来自爱尔兰诗人Oliver Goldsmith的疯狗挽歌(《An Elegy of the Death of a Mad Dog》)大意讲的就是一个人和一条狗曾是朋友,而狗疯掉后咬了人,大家都认为这个人要死,到最后死的却是狗。我比较能接受的解读是:这个好人只是表面伪善,内心含有剧毒,所以当狗咬了他之后他自身的毒将狗毒死了自己反而安然无恙。这样一来就能解释沃尔特想表达的意思:基蒂就是那个伪善的好人,她表面光鲜在大众面前维持着良好的形象,但实际上虚伪,愚昧,自私,虚荣,是她自私的不对沃尔特的爱做任何回应却一味想找他索取关怀照顾甚至原谅,她的自私将沃尔特“毒”死。沃尔特看似不近人情,在基蒂出轨后想把她逼上死路(疯狗咬人),却在得知基蒂怀孕(而且很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后强烈要求把她送到没有霍乱的地方,这足以说明其实沃尔特在爱情里与凡人无异,他也会愤怒也会嫉妒也会冲动绝情,但大多数时候在心软退让。
故事最后是基蒂回到英国,处理完繁复的人际关系,最终决定和她从小到大都疏于顾及的一直被她和妹妹剥削的父亲一起到另一个国家一起生活。整本书可以看作是基蒂的人间修行之路,她没有犯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错,但她做的每件事都仿佛不对,虚伪待人,只在需要倒苦水时才动用自己的真情实感。在经历过了各种愚蠢自私和虚伪带来的反噬伤害后,终于开启了自我救赎。其实基蒂的人生是很多人的真实写照,我们沉憨在自己运用虚伪的情感去处理各种事情所带来的成就感里,也堕落在这些行为所带来的反噬伤害里,我们有时看破然后后悔然后本性难移,有时愚昧到毫无意识的踏着快感和伤痛间或排列的车轮迈进,总言之,我们和基蒂大同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