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推理小说的写法
我对推理小说完全无感,上次看推理小说,还是《福尔摩斯探案》,那已是初中的事情了。嗯,不对,其实一年多以前也看过推理小说,看的正是《白夜行》,不过第一章都没看完,就放弃了。
大概是我脑子太笨吧,觉得推理一类的太费脑了,就像这次读《白夜行》,每天那一个小时的阅读,就和打完三小时麻将一样,头晕。每读完一小章,遇到似曾相识的细节,我总要往前翻,费劲儿从看过的内容里寻找线索。
就这样,
我找到西本雪穗制造西本文代意外死亡的证据;
找到桐原亮司冒充警察的证据;
每有这种小发现,我都会一阵小开心,可总的说来,还是头晕啊头晕。
设身处地的想,真觉得书中人物活的好累:打个电话要注意装没装窃听器,离家前要确认屋中物品的摆放位置……要是把我放进书里,我百分之百确定,自己会被亮司、雪穗玩弄于股掌间,活不过三章。
只能说东野圭吾真有才华,把情节、线索构置的严丝合缝,将人物的出场和塑造安排的恰如其分。
这是非常畅销的一本书,已经有很多对桐原亮司、西本雪穗关系的讨论,我决定另辟蹊径,谈一谈我对书中情节、线索的观点。
不太笨又不太聪明的情节
对推理小说来讲,怎么设置情节才合理?
《白夜行》是最好的答案,读起来既不让读者感到太笨,又不觉得太聪明——“太笨”会拉低智商,而“太聪明”会让人云头雾里,丧失趣味。
以“雪穗的钥匙圈”举例:
在雪穗的生母西本文代死亡时,雪穗说自己没带钥匙,进不了家门。物业管理员随她一路去开门,听到了她身上的“铃铛声”:
每动一下,她身上便传出叮当作响的铃声。田川对于那是什么铃铛感到好奇,用心去看,但从外表看不出来。——摘自《白夜行》第一章 8
咋看下来,只是常规的细节描写。但正是这处细节,成为证明雪穗带了钥匙的证据。
在书的第四章4小章结尾,雪穗向辅导老师中道正晴解释了生母死亡的经过,并说由于自己忘带钥匙,错过挽救母亲的机会,从此一直把钥匙带在身边。她亮出了自己的钥匙圈——一直使用的旧钥匙圈,钥匙圈上赫然有着小铃铛:
“好旧的钥匙圈啊。”正晴看了之后说。 “是呀。这个,那时候也串了家里的钥匙。可是偏偏就在那一天,我放在家里忘了带。”说着,她把钥匙放回口袋。 钥匙圈上的小铃铛发出了叮当的声响。——摘自《白夜行》第四章 4
不管是前文还是后文,两处“小铃铛”的出现都不突兀:一处是正常的细节刻画;另一处从理所应当的讲述中牵扯出钥匙圈。不突兀就不会明显,不会让读者一下发现,而感到“太简单了”。
另一方面,两处细节展现又不玄奥隐秘,读者只要细心,就能发现玄机,完成揭秘,获得趣味。
在书中,类似的“钩”非常多,比如侦探今枝直巳回家时,发现发现排气扇开着,马桶盖关着;后来,桐原亮司和栗原典子讨论用氰化钾杀人的假设,其中提到排气扇和马桶。两处结合,暗证桐原亮司毒杀今枝直巳。
正是这些既不容易又不难的线索,一直吸引读者。
明暗相辅
除了解谜的难易度处理得当,小说在明暗两种线索的安排上,也非常合理。
先解释下暗线和明线:
暗线,是只有读者读懂,书中人物并不知道的线索。它们不会推动情节发展,但会增加作品趣味,一旦读者读懂它们,会有种“掌握真理”、“我明白了”的得意感。
《白夜行》中的具体例子,比如上文的“铃铛”,就是暗线。它出现在两个不同人物之前(物业管理员田川敏夫和家教中道正晴),两人之间的谈话又没涉及到“铃铛”,因此只有读者明白其含义。
明线,是情节的一部分,属于“官方”佐证的答案、结果;明线常常由书中的解谜性人物提出,而这类人物角色,最常见的就是侦探、刑警。
《白夜行》中的明线,是侦探今枝直巳和刑警笹垣润三。你会发现,在故事后半段,先是今枝直巳,后是笹垣润三,都有很重的戏份。这是因为情节进行到结尾,作者需要填补前面的坑、悬念。那么要怎么填补呢?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借用侦探、刑警之口,道出事情真相,由这些人查探到的证据,让读者毫不怀疑其合理性。
推理小说中,明线必不可少,暗线或可缺失;但极佳的推理小说,必定是明暗相辅。明线的悬念和解谜,增加故事开头、结尾的故事趣味,暗线则增加了故事中的趣味。
以《白夜行》为例,全书的案件一章接一章的发生,直到最后两三章,东野圭吾才进行统一、大规模的揭秘。不过,在故事中,读者都会逐渐知道哪个案件的大致情况如何,这都是暗线的功劳。
至于为何说暗线或可缺失?
因为有另一类推理小说,通过描写侦探们的探险过程,来增加故事中趣味性,此类的代表是《福尔摩斯探案》。
最后,再次赞扬一下东野圭吾。道理谁都懂,《白夜行》却不是谁都写的出来的。书中除了上文提到的套路,还有大量的生活细节,比如银行卡的磁条原理、氰化钾的中毒机制等等,这些都告诉我们,一个好的作家,必定有丰富的生活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