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新写实主义小说
这篇书评可能有关键情节透露
摘 要:新写实主义小说一改过去几十年追求宏大叙事和终极关怀的小说定律,放低姿态,下沉视点,卸下了精神启蒙的沉重负担,用最原生态的笔法,最世俗化的“毛茸茸”的语言和事实,还原了社会最底层却又最真实最平凡的生命的生存状态,拒绝义正言辞的说教,但几经历史浪淘沙,却依旧无意识中引起我们读者最深刻的反思与共鸣。 关键词:新写实主义 “原生态” 冷漠叙述 新写实主义小说发轫于20世纪80年代末期,成长和活跃于20世纪90年代这个被称为多元共生的“中间状态”的特殊时代。自新现实主义小说横空出世后,批评家对其评价就始终处于毁誉参半的状态,有人乐道其对生活价值的发现和再建构,也有人诟病其“原生态”叙述的虚伪性和缺乏深刻的悲剧精神。接下来我将结合其代表作品《烦恼人生》简要展开叙述我对新写实小说具体的阅读感悟和思考。 一、新写实主义小说概论 新写实主义小说在写实理论上,讲述“纯态事实”,描摹生存状;在文学观念上,继承自然主义的“照相式”艺术;在叙述定位上,强调写作主体的“ 零度介入”。 具体说来,在创作方法上仍以写实为主要特征,从总体的文学精神来看仍然属于现实主义的大范畴,但是和传统的现实主义又有明显的不同,它卸下了传统现实主义精神启蒙的沉重负担,追求贴近生活底层的“毛茸茸”的书写和对社会现实最“原生态”的还原,用置身事外的冷漠叙述表现现实的荒诞、丑恶、灰暗与无奈的同时,又让读者看到了每一个平凡生命在极力追求卑微生存中展现出的生命的硬度;虽然和前期的先锋主义在某些方面有一定的契合度,如同样追求一种新的与众不同的叙述方式,体现出一种实验性的探索,同时也保有一种短期性的特征,但是总体来看还是异大于同,它不再向先锋小说那样追求反叛,否定一切价值,“裸奔”已引起世人的注意,而是比较低调含蓄的描绘原汁原味的社会,强调作家的“零度介于”,冷静到让你看不到任何价值判断的影子,更多的体现了一种包容性和开放性。 代表作家有刘震云、刘恒、池莉、方方等,代表作品有刘震云的《一地鸡毛》、《单位》、《官场》,池莉的《烦恼人生》、《不谈爱情》、《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方方的《风景》、《桃花灿烂》,刘恒的《狗日的粮食》、《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伏羲伏羲》等。
二、新写实主义的《烦恼人生》简要分析 继创作了80年代初期的青春文学(《月牙儿》)后,池莉在80年代后期顿悟了“我们今天的生活不是文学名著中的生活”,于是抛开了那些诗意的浪漫,开始把视线转移到普通人的庸常人生,创作了《烦恼人生》。 《烦恼人生》通过镜头扫视似的语言叙述了一个卷取车间的操作工人印家厚一天的生活经历,详尽的展现了一个当代普通工人生活困窘与烦恼。小说以“早晨是从半夜开始的”切入,让我们目睹了这一场由半夜3点50分儿子不小心摔下床引起的夫妻争吵,并通过这场争吵折射出这个家庭的生存空间的狭窄、生活与工作的忙碌庸常与不易:工作了十七年却还没分到房子;8点上班,印家厚必须赶上6点50分的轮渡才不会迟到,起床后又不得不排队上公共卫生间,带着儿子挤轮渡又被一个姑娘骂流氓,上班工作评奖金原本按照“轮流坐庄”该得的一等奖金莫名其妙又变成了三等,恰逢不如意中得佳人徒弟雅丽的热情表白又恍惚拒绝,儿子被 “关禁闭”使得他邂逅了一位有着一张与初恋情人一样面孔的幼儿园阿姨,为自己及妻子的父亲买生日礼物却不得的奔波,读来自知青伙伴的信,组织参加联欢的人员迎接日本访华团……作为一个经过了一年理论学习又一年日本专家严格培训的现代化钢板厂的现代化化操作工,他不是一般厂子的一般操作工,却日复一日重复着一般得不能再一般的生活。他“遗憾老婆为什么不鲜亮一点?”,出门上班时他头也不回,“背后也不长眼睛,但却知道,那排破旧老朽的平房窗户前,有一个烫了鸡窝般发式的女人,披了件衣服,没穿袜子,汲着鞋,憔悴的脸上雾一样的灰暗。”那便是他的老婆,然而就这样的一个女人在他整天忙碌之后也没有给他贫贱夫妻相濡以沫的温情,而是无休止的埋怨与争吵,与此相对照的是对自己展开真诚追求的雅丽,“姑娘天真活泼犹如一只小鹿,那扭动的臀部,高耸的胸脯分明流露出女人的无限风情”,她甚至“什么也不要求,永远不”,可男人的欲望还是被自己内心的良知与道德压制了下去,他拒绝了这种大多数男人私底下向往的生活,坚守了和自己的妻子“不谈爱情”的“烦恼人生”。 《烦恼人生》就是这样将这一连串前后没有关联和逻辑的生活琐事展现在我们每一个读者面前,碎片化、乱纷纷却又真实可感。与其他新写实主义的创作家们一样,池莉只是置身事外地冷漠叙述着这一切,甚至连将这顺时流的线索明朗化的工作她也懒得去做,她也毫不避讳粗俗不堪的语言,“胚子货”、“婊子养的”、“屁里屁气”等等已经口头禅化的语言不光在《烦恼人生》中出现,在她的《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里也屡见不鲜,但正如在谈到新写实小说创作时,作家范小青曾经说过的“过去写小说总围绕着中心思想每一句话都经过精心推敲,而现在小说则不然,张三说的话很可能很罗嗦,很平淡,很粗俗,也和主题没多大联系,但因为生活中张三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在小说也这么说。”,语言的平易化、世俗化,恰恰更好的还原了生活真实的一面,也拉近了和普通读者之间的距离。
结语 笔者以为新写实主义小说的一个伟大的价值就在于一种新的叙述视角的发现,一种对生活本真的追求,以及一种对读者理想化三观的冲击。生活不只有阳春白雪,现实没有理想的那样惊心动魄,我们大多数人就只是平常的普通人,生存就是琐碎的小事的累积。也许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再遭遇像《狗日的粮食》里的瘿袋女人那样为200斤粮食出卖自己的婚姻,又因为丢了粮证而丢掉性命的粮食人生的荒诞,也不会因为“一斤豆腐馊了”而爆发一场家庭大战,可是他们经历的琐碎的生活,他们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式的烦恼我们难道不会经历吗?当人生回归庸常,爱情趋于平淡,生活常含遗憾,也许我们会明白生活不是网,而是一场梦,如梦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