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可终,人未散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这段熟悉的文字来自《左传》中的名篇《郑伯克段于鄢》,讲述了鲁隐公元年郑庄公同其胞弟共叔段之间为了夺国君君权位而进行的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郑庄公设计并故意纵容其弟共叔段与其母武姜,其弟骄纵,于是欲夺国君之位,庄公便以此讨伐共叔段……无论王位也好、帝位也罢,都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般的稀缺品,郑庄公因此而与自己的弟弟公叔段之间产生了嫌隙,兄弟之情一时灰飞烟灭。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数不胜数,并非孤证。而当一段穿越的历史事故在知名武侠作家“红猪侠”笔下尽情演绎,又会生出多少故事呢?!
若以小说中的匈奴因素来考虑,应该说小说背景最早始于战国,最后结束于两晋——但很显然,小说中谈到了倭寇,似乎又与匈奴的存在没有多大关系。而如果把突厥视为匈奴的话,或许有几分道理;毕竟,663年8月,大唐、新罗联军与倭国、百济联军曾在白江口打过一次规模不小的水战,大唐、新罗联军的胜利一举奠定了此后一千余年间东北亚地区的政治、经济与文化格局。但又与小说中诸王分封的描述形成了某种冲突,唐代分封诸王不具备这样的情形。抑或,可以将小说的历史依托背景推到明代,或许较为非常符合中原王朝与北方少数民族政策发生冲突的情形,但又与明中期后倭寇为患的年代不相符——明成祖之后,分封诸王也再无明初的那种气势……
幸好,小说的历史背景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其中所包含的诸因素,比如中原王朝与周边少数民族政权的斗争、帝王家的兄弟之争、诸侯王对帝位的觊觎、宫闱斗争、太监或者内臣的因素等。“红猪侠”在《庆熹纪事》究竟夹带了多少有料的因素,似乎真称得上是数不胜数。或许更多地,应该把《庆熹纪事》看作是历史小说,是一部本无其人、似有其事的历史架空小说。完全没有必要费心去考证它的由来。只管成为一个看客,看无数个人在其中来来往往、风起云涌!
当然,在几位主角的身上,似乎也可以瞧出些端倪来。最大的主角当然必须得是当年的亲王殿下颜玖、现今的太监辟邪。他是忍辱负重的“那一个”,十二岁就立下夙愿,不惜甘为深宫贱奴、为仇人之子驱使,为的是完成撤藩、平患的重大历史使命。这个过程当然极不容易,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成大事者往往如此。过程毫无疑问充满了艰险,每每都不可避免地要置自己于万劫不复的死地——但,这就是代价。这个代价,也是辟邪曾经想到了的,所以他才能够于无数次刀光血影之中、翻云覆雨之际,虽百死一生,却矢志不渝。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父王当年的旧部,那些忠勇死士,会成为他的左臂右膀,与他同赴生死之境……
其次的主角还有好几位,譬如需要辟邪为之出谋划策的“那一位”。很难说,辟邪对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感情。或许一开始只是一种利用或者借助,但接下来呢,直到最后呢……身负使命的辟邪,当他必须作出抉择的时候,他是否又能如十二岁那年一般坚定地不再回头呢?!庆熹年间的风云变幻,仿佛一幕幕熟悉的场景的一次又一次重演、再现。有人倒下了,再也没能够醒过来;有的人为了一己私利,可以置国家、民族大义于不顾;有的人一开始作出了错误的选择,却能够在最需要的时候幡然醒悟……历史就是这般奇妙,人性与人心的承转启合,又岂是所谓的命运能够最终决定了的呢?!
“红猪侠”的确很会讲故事,但这部《庆熹纪事》却一定不会武侠故事——至多,武侠只算得上是小说的“外衣”。辟邪确实身怀绝技,雷奇峰也是如此,黎灿也是如此……但那又如何呢?倒是七宝太监,一开始就逍遥自在仿佛到了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却仅仅只是一个引子!争来争去,事关那个位置的时候,会有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别人不过只是运气稍好或者仅仅是一种僭越——但,真的就是这样的一种规定吗?!
肯定会有人笑到最后的,毫无疑问。但,走过了腥风血寸,真的就能够得仁成仁了吗?真的就能够得偿所愿了吗?好像,并不仅仅就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