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遇见”了,就跟着逛一逛吧
漫画在以往其实看得并不多,为数不多的漫画里边,又有很大一部分属于超级英雄类的美漫,像日本插画松尾裕美的《百货店华尔兹》这样的日本漫画,所见就更少了。大约是少见多怪的原因吧,欣赏《百货店华尔兹》,品味到的却是悠然自在和新鲜好奇,似乎感受了一种油然而生的遥远,又似乎觉得一点儿都不陌生。用一个字来评价的话,那就是“美”;两个字呢,那就是“唯美”——美到了极致,却又不是刻意为之。它就在那里,静静地在那里散发着无声无息的诱惑。
地点是三红百货店,故事的背景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日本。战争的风云似乎并没有涉及到这里,而西方文化与日本社会固有的文化在交汇中,有时会热烈地激荡在一起,有时默默地仿佛在各走各的路,丝毫没有违和感。三红百货店有各式各样的服装、化妆品、珠宝首饰、家具、文具等,非常合适于逛街。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日本,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大致来说,逛街都是女同胞们的“专利”——在松尾裕美的笔下,男同胞确实也难得一见——在三红百货店里也是如此。
一个普普通通的逛街能有什么好记的呢?其实,逛街只是表面现象,只是一个平台或者载体。经过的每一处环境,它们有什么特点,是怎么布置的,有什么依据……仅仅是这几个小小的问题,如果足够细心、留心和用心的话,把这些答案找出来,其实也就是窥见了一个地方所包含的很多个深层次的东西——比如社会风俗,比如文化氛围,比如个性特征——在三红百货店这样一个缩微世界里,松尾裕美就对日本大正时代的浪漫情怀、昭和时期的摩登风尚有所反映。柔美的线条与艳丽的色彩的交相辉印下,一个又一个平常的小故事逐一上演。甚至,都不必知道它们是在讲一件件事情,而只需要跟着逛街人的足迹,边走边看,再加上一些品味,那就足够了。诗情画意有时是明明白白讲出来的,有时却会稍加修饰,藏在了表象之下。
很多时候,细节往往能够透露出更多的信息,比如《百货店华尔兹》里的海报招贴、明信片、商标信息、花纹配色等,比如姿态、表情、用词等。20世纪初,这样一个时间关头,在日本正是西风东吹渐浓的时候。所以,可以看到百货店女职员的洋装与逛街的贵妇人的日本传统和服的对比,可以见到刚刚传入日本社会的电梯,还有香水、咖啡等时髦玩意儿。总体而言,松尾裕美在《百货店华尔兹:和风复古漫画志》的画风可以概括为四个字——“绮丽唯美”,足以让人顿时生出一种琳琅满目之感。其实百货店本来就会这样,但在画家的笔下,这样的特点显然更加突出了一些。而在西方文化的强烈传播与固有传统文化的坚守之下,在现代与传统之间,在向前走与原地停留之间,一种莫名其妙的怀旧之感却悄悄地进入了每一个人的心间。松尾裕美说的是日本的事情,但推而广之,在当时的中国,在世界上其他相似的地方,相似的故事其实也同样都在上演着,只不过是地点、空间的区别罢了。
上个世纪的中国,才女张爱玲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巧赶上了,那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说,唯有轻轻问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这句话用于松尾裕美和她的《百货店华尔兹:和风复古漫画志》,似乎也非常合适。所以,既然“遇见”了,就进来也跟着逛一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