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克果与陀思妥耶夫斯基

从陀思妥耶夫斯基进入《恐惧与战栗》，这本书就会变得非常容易理解了。我以前误将齐克果看作是意志论者，实在是大错特错。齐克果说，信仰骑士是那极少数人；又说，成为信仰者首先要完成“跃迁”。但是这跃迁到底是什么呢？实际上齐克果并没有给我们清楚的答案，因为他自己也根本没能完成那跃迁。整本书一直在强调信仰者自身的努力，但是读者不应当忽略被隐藏起来的那部分——也就是约翰尼斯因之而被石化的那部分——跃迁实际上是由上帝完成的。要知道，亚伯拉罕的故事中最重要的部分，不是在于弃伦理而取上帝，而是在于“启示”。一切信仰的起源必定要来源于启示，这是基督教不变的核心。如果没有上帝的启示，一切逾越伦理之外的行为不过都是犯罪。这也就顺理成章地到达了拣选问题，因而信仰者才会是少数人，也因而，上帝并不依照善恶的标准赐福。信仰者不是善人，而单单只是被拣选的、单纯的上帝的奴仆。我们会发现，齐克果比陀思妥耶夫斯基走得更远，对于基督教来说也更危险。至少陀氏还在努力地、表面上地为上帝与伦理做最后的、徒劳的调和，而齐克果早已踏入另一个地域——那片名为“荒谬”的沙漠。现在我们也大致能理解，那份“恐惧与战栗”，到底是谁的，是对于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