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美国国会的入门读物

这是入手的第三本牛津通识读本，前两本是《政治的历史与边界》和《美国总统制》。说来可笑，最初买是为了想学地道的英语，而且是学术英语，因为这套书都是中英文合订本。当然，跟之前的历次下定决心一样，无疾而终，被老友调侃。

相比于厚厚的大部头，这套通识读本对读者非常友好。装帧简洁大方，而且篇幅不长，不会让人望而生畏，尤其是对如我一样想了解某个特定主题的外行而言。再者，大概国外较为重视通识教育，因而作者都是个中高手，简明但不失全面，短小和精悍兼具。更为难得的是，翻译的质量也颇高。

对于普通国人而言，美国总统虽远隔太平洋，但国内新闻连篇累牍的报道，至少不太生疏。经过多年的司法改革，与人民法院相对应的美国法院也常常进入人们的视野。甚至于，部分国内学者恨不得将美国最高法院搬到华夏来。而与美国总统和最高法院平起平坐的立法分支，美国国会，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这一点既在日常新闻报道里有所体现，也可以从相关学术资料的积累中看见端倪。除了蒋劲松早年间的《美国国会史》一书之外，几乎找不到国内学者撰写的美国国会著述。何以在三个分支之中，立法分支如此受冷落？这可能跟立法机关自身的特性有关——繁多的立法人员、冗长的立法程序、不明朗的立法结果，也可能跟人们思考制度变革路径的思维惯性相关。

幸好，这本小书为了解美国国会打开了一道细小的门缝，使得我们可以窥视其历史变迁和实际运作的一斑。

在《联邦党人文集》这本解释美国制宪的最佳文本里，汉密尔顿在篇首即发出了如下的疑问：政治制度究竟是由“机遇和强力”而定，还是可以经由“深思熟虑和自由选择”进行设计？毫无疑问，美国建国之父们拒绝让运气来主宰，他们希望凭借智慧和理性建构所欲的政体。美国宪法及其取得的成就，使得宪法的设计者们被尊奉为半人半神的人物，身后之名行之久远。

单从他们设计的国会制度，就可以证明他们的明智。例如，为了平衡大州和小州的利益，他们将国会分为两院，参议院体现小州的诉求，而众议院则照顾大州的需要。不仅如此，他们还引入精巧的制度，让参议院和众议院可以通过内部制衡以防范多数的暴政，而且使二者代表不同的决策视角，力求增强立法的合理性。体现之一是两院议员的任期。众议院因为两年的短任期，可以经常性地回应民意的变化；参议院则由任期长达六年的参议员组成，并且每两年只改选三分之一，以保持参议院的稳定性。如此一来，参议院可以成为更稳定且精英的议院，与众议院的人民性存在差异。书中的论述表明，从规模、议场到规则、程序，参议院处处显示出不同于“人民的议院”的精英特质。

当然，现实中的制度运作不可能完全符合最初的设计，制宪者也并未巨细靡遗地谋划所有的制度细节。较之于宪法规定的制度框架，国会的运行很大程度上依赖后来的成文立法、不成文惯例以及参与者的行动。正因为此，对美国政治或者不甚了了的读者在阅读过程中，难免会有不明所以之感，如议事规则。但反过来说，民主除了高妙的理念外，还是活生生的日常。可能失之琐碎，但并不多余。概括而言，既要理解美国国会制度设计之精巧，也应关照其具体运作之实况，而二者都是我们所缺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