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读《慢》

这是我第三次拿起《慢》这本书。
我说的第三次,不是一板一眼的极其精确的次数,而是时间自然而然划分出的次数。
第一次阅读,当然是在我刚刚买回这本书时,四年前。我像许多年轻人一样反对主流意识,过于反对了;而我自己终究还是浅薄的,甚至比一般同辈人更加幼稚天真。
第二次阅读是一年多前,2017年的国庆节,我早早地去了火车站,在候车室里仔细地看了这本书,并且划线和做笔记。一夜火车,这本书被我从学校带到家里。我没有在节后把书带回学校。
第三次就是昨晚和今天下午,2019年年初。我在家里,很久以来第一次抛开做笔记的念头,回到我最开始读书的状态,努力做回一个粗心的读者。粗心,不代表一无所获。有些东西需要用笔记录,有些东西,用心感受会更好。
我重新欣赏了昆德拉的才干,有一位说他是简化版普鲁斯特,虽然我还没有看完《追忆似水年华》,但我还是大言不惭地为他申辩:这不公平。我只能说出这么一个苍白如纸的句子,真的,你只有去读他。
我似乎也懂得了为什么很有名的作家会看不懂昆德拉。
也许是因为人生观的不同,或者更确切,气质的不同。我想那位作家为了寻找一个目的而不停地前进,那是一个崇高的纯洁的目的,一切都围绕那个目的展开,没有那个目的整个宇宙都将堕落。他没错。
但是整个世界也许都是按照一种对位法设置的。有些时刻,(他那种)目的被阻断了,有些时刻,目的实在没有办法被一个处处受限的人达到——人的速度(是有关才干、地位和时代等诸多因素的函数)很慢,但这并不说明人的失败。人有时候也要徘徊,因为有些特殊的目的不靠前进而是徘徊获得。前进者所崇尚的速度永远没有办法对这种价值进行补偿。
我现在已不敢说我读懂了任何一本书,这是我懂得那位作家的最大原因。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想证明自己的聪明,恰恰暴露出自己的愚蠢,这是因为艺术不允许人作假。而我之所以还有救,只是因为我虽然过去不知佯装为知(因为自以为是),却没有安于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