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下《非对称风险》完整笔记加强版

【美】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Nassim Nicholas Taleb）

塔勒布的思想广博而深刻，但是不成体系，必须整理，否则会迷失。 为了更好地理解塔勒布的思想，我在读完《非对称风险》之后顺带重读他之前写的《随机漫步的傻瓜》《黑天鹅》和《反脆弱》，并将相关观点纳入本笔记。 回顾来看，《随机漫步的傻瓜》和《黑天鹅》提出了非对称现象带来的危害，即黑天鹅。《反脆弱》讨论了如何利用非对称现象，在不确定性中获益。《非对称风险》则打了补丁，针对部分人靠非对称风险损人利已的现象，提出建议风险共担机制。 本书英文名为「Skin in the game」，巴曙松将其译作「入局」，金融界人士译作「风险共担」，也有译作「实盘游戏」和「切肤博弈」，都比现在的「非对称风险」要靠谱。 我个人认为，「Skin in the game」的内涵应该包括风险共担和利益均沾两个方面，所以「入局」更合适。

说明：

1. 笔记是在Typora里用Markdown语法写的，但是复制到豆瓣后就乱了，我实在是没时间一行一行调整了，所以出现一些编号问题，请大家谅解。

2. 笔记里的页码，若为标明具体书籍，就是《非对称风险》的。

3. 引号之内的所谓引文内容，都是我作为整理者的评论，不是书摘。

一、描述

（一）非线性（nonlinearity）

1. 生命是以非线性的方式呈现不公平。
2. 混沌理论（chaos theory）讨论起点上的一点小差异最后会造成不成比例的反应。
3. 存在与直觉相悖的概率论。如生日悖论：一个房间里23个人，任意两个人生日同月同日的概率为50%。

我测试过，88个人的游戏，其中有20多人不同程度地同生日，包括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包括两人同月同日同名，也包括三人同月同日生。

1、极端斯坦和平均斯坦

平均斯坦：高斯分布·理念世界·公平分布·大数定律

极端斯坦：幂律分布·现实世界·两极分化·小数定律

1. 理念世界是平均斯坦，符合钟形曲线分布。现实世界是混合斯坦，混合了平均斯坦和极端斯坦的元素。理念世界里很多东西都是线性的，但是现实世界里很多都是非线性的，符合极端斯坦的特征。
2. 马太效应放大了最初随机的成败。成功和失败都得到累积。学术成功也类似于抽奖，如果最初被引用多，之后就概率大。
3. 在极端斯坦和复杂盈利的第四象限（黑天鹅区域），塔勒布认为没有理论或模型会比有理论或模型好。

在不确定的时代里，人们可能会更渴望确定性。因此，要为确定性买单。 我们会为特定产品和服务的确定性买单。

2、黑天鹅（Black Swan）

我们的世界是由极端、未知和非常不可能发生的（以我们现有的知识而言非常不可能发生的）事物所主导的。（《黑天鹅》PXXX）

极少发生，但是一旦发生就会有颠覆性影响的事件为黑天鹅事件。（《随机漫步的傻瓜》PXII）

黑天鹅的典故：欧洲人之前看到的天鹅都是白色的，直到他们在海外看到黑天鹅。

黑天鹅事件的四个特征：发生非常罕见；影响非常巨大；尽管事后有万般解释，事前却跟本无法预测；可以事先做好预防（不能预测何时下雨，但可以带伞出门）。

黑天鹅分为负面黑天鹅和正面黑天鹅两种。负面黑天的影响一次到位，正面黑天鹅的影响逐步到位。

黑天鹅事件也有非对称性：在火鸡看来是黑天鹅的事件，对于屠夫来讲却算不上是黑天鹅事件。（《黑天鹅》P334）

塔勒布认为全球化和信息化让世界变得更加复杂和无序，黑天鹅数量在增加。

3、俄罗斯轮盘赌与幸运的傻子

我们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玩上了俄罗斯轮盘赌。（塔勒布有朋友死于该游戏，所以他很喜欢在书里使用这个比喻。）

俄罗斯轮盘赌的赢家，也很可能被家人、朋友和邻居当作模范对象。

如果轮盘赌的傻瓜一直玩下去，不幸的历史迟早会发生在他身上。（《随机漫步的傻瓜》P23）

幸运的傻子因为运气好而成功，却将成功归结于能力。（这是典型的基本归因错误）

表现最好的最容易被看到，赢家有更高能见度，结果人们把俄罗斯轮盘赌中幸运的傻子当英雄。

建议不以结果论英雄，从「假如历史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出发论断成败。（《随机漫步的傻瓜》P22）。

以行为论英雄。《伊利亚特》里诗人没有以成败论英雄。英雄的成败主要是神明决定，但是他们之所以是英雄，是因为他们的行为十分英勇。（《随机漫步的傻瓜》P32）

归纳法在实践中遇到问题之一就是能看到的都是幸存者，但是死者不会说话，所以包括进化论的观点都是可以被证伪的，一旦我们找到沉默的证据。

（二）非对称（Asymmetries）

1. 极端斯坦里到处都是非对称现象。
2. 马太效应，赢家通吃，少数人占了大头。帕累托发现的财富二八分是一个例子。

《道德经》第77章：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这里的「天之道」似乎是平均斯坦的逻辑，而「人之道」则是极端斯坦的逻辑。

1、一些有趣的非对称现象

基于塔勒布作品以及笔者日常收集，整理若干非对称现象。 根据哲学家Brian Authur的观点，技术是对现象有目的的编程。这些现象都可以被编程设计成特定的技术。

1. 证真胜过证伪现象：为了支持认知一致性，人们默认想「证明」自己的观点，而不是「证伪」。因此，要反其道而行之，才能避免犯错。
2. 已知胜过未知现象：人们会高估已知的风险，低估未知的风险。还有一个有趣的变形：人们会高估技术在短期内的影响，而低估技术在长期的影响（这似乎与人们不能很好地理解非线性增长有关）。但实际上，黑天鹅的逻辑是，你不知道的事比你知道的更有意义。（《黑天鹅》PXXI）
3. 负面胜过正面现象：坏事对人的触动远大于好事，消极情绪的影响远大于积极情绪，好消息带来的积极情绪不如坏消息带来的负面情绪强大。积极心理学家甚至算出来一个不太靠谱但可以参考的「仁率」（jen ratio），即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要达到3：1才能平衡，即三次好消息顶一次坏消息。这里引申出一个话题：解决问题，减少消极情绪，或许能带来更大的收益。如此说来，研究应该是问题导向而不是目标导向。
4. 破坏胜过建设现象：盖房子要很久，拆掉就是一会。培养感情要漫长的时间，毁掉感情只要一瞬间。一碗老鼠屎里放一颗白米饭，还是老鼠屎；但是一碗白米饭里放一颗老鼠屎，就毁掉了。纳粹德国时期，七八个波兰人合力才能救一个犹太人，但是一个波兰人告密，就可以出卖十多个犹太人。所以少数反犹的波兰人足以主导大势。考虑到阻止一个坏人比做一个好人给社会带来的收益更大，所以要设计好的制度，淘汰坏人。但如果没有风险共担，坏人就会胜出，好人反而被风险转嫁后淘汰。
5. 数量胜过质量现象：数量比质量重要，量变引起质变，more is different（多者异也）。同理，好消息拆分开来分多次传达效果更好。马基雅维利在《君主论》里提出，恩赐分步到位，伤害一次到位。（我们可以称之为「马基雅维利策略」）
6. 保守胜过改革现象：维持现状比改变现状容易。大多数人（或多或少地）知道某些行动是荒谬的，但是继续行动比停止行动要容易得多。（P136）这似乎跟做出改变要付出主观努力有关。
7. 正向胜过反向现象：人们想象冰块融化为水很容易，想象水还原为冰比较难。蝴蝶效应中，想象蝴蝶到飓风容易，但是从飓风到蝴蝶难。正向设计容易，反向设计难（因为一个结果可能有多个原因）。反向过程通常存在于不可重复、不可实验的历史过程中。（《黑天鹅》P201）人们思考问题的解决方案相对容易，但是反向寻找问题的原因却比较难，因为有太多可能性。因此，解决问题比解释问题更容易。此外，从反向思考出发的工具有「尸检法」等，想象未来成功或者失败，但是反思今天的原因。
8. 结果胜过构成现象：丹尼尔·卡尼曼发现了「峰终效应」，人们回忆体验的时候，对结尾和高峰体验印象最深，同时忽略过程。我怀疑这跟近因效果相关。
9. 沉默胜过存在现象：死者不会说话，幸存者效应，沉默证据等导致了我们很容易犯错。丹尼尔·卡尼曼在两本书里都引用了战斗机的例子来说明「幸存者效应」：二战时强化返航战斗机会击中最多区域的装甲无效，因为这些区域恰恰是最坚固的。相反，其它区域才需要强化，因为这些区域只要中弹，就飞不回来了。
10. 差异胜过共性现象：在思考技术时，人们往往重视新功能（差异）而非基础功能（共性），基础功能再好，也成了沉默证据。这种以变化替代整理的认识方式是比较普遍的。技术往往是「新即是好」，导致无止尽的升级，成本高，收益小。艺术则是「老即是好」，相对有限，成本固定，收益可期。
11. 教育胜过财富现象：教育不必然带来富裕，富裕却能带来教育。此外，学识的差距比财富的差距更难缩小，所以有钱人会占据明显优势。
12. 关系胜过要素现象：萨默斯发现，女性智力分布更均衡，男性更极端化，以至于聪明的男性和愚蠢的男性都比较多。其结果是男性中科学家数量更多。（《反脆弱》P143）
13. 少数胜过多数现象。存在「少即是多」效应，吉仁泽讨论过中间水平者的尴尬，表现不如新手和老鸟。《反脆弱》里提到「消防栓实验」：一张图分五次缩小，胜过分十次缩小，十次缩小看似增加了信息，其实都是噪音。不过我认为这个实验设计得不好，因为五次缩小反而每次提供了更多信息，更利于做出判断。对少即是多的应用，在于如何利用极端分布，抓住关键的20%甚至是1%，去解决80%甚至99%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对系统进行1%的改进，如果抓住要点，即可提升99%的反脆弱性。（《黑天鹅》P260）

2、少数派主导现象

1. 在任何一个群体中，只要有3%～4%永不妥协的少数派，他们就会全身心地投入「风险共担」，捍卫自己的切身利益，最终，整个群体的人都会服从于少数派的偏好和选择。（P91）（结合《独裁者手册》，这里的顽固少数派也可以是利益高度一致，思想极端顽固，行动特别统一的政党或者政治联盟。）
2. 少数派主导现象是一种特殊的非对称现象。社会进步只需要非对称性和全身心投入风险共担的少数人。只要有顽固少数派发挥与其数量不相称的作用就能推动社会进步。玛格丽特·米德：永远不要怀疑一小群有思想的公民会改变世界，实际上，人类历史就是这样写成的。亚历山大大帝：一头狮子带领的羊群，要比一只羊带领的狮群更有战斗力。塔勒布：一个人的勇气能击败由懦夫组成的集体。
3. 少数派主导现象是「非对称现象之母」。犹太人在美国只占总人口的0.3%，全美国的饮料几乎都符合犹太教仪轨。花生过敏的只是少数人，但是学校和飞机上都不提供花生酱。少数人只会开自动挡，结果所有汽车都支持自动挡。讲英语的人不会讲其他语言，结果大家都讲英语（大家都迁就不会讲英语的人，于是一群人用蹩脚的英语交流）。
4. 道德标准建立的四个条件：一是少数派的道德偏好。二是少数派达到人口总数的3%～4%。三是少数派永不妥协。四是少数派平均分布在各个社会阶层和国家地区。
5. 顽固而不宽容是少数派制胜法宝之一。通过决不妥协，少数派的美德成为全社会的美德。少数派主要是通过「否决」的方式来促使多数人改变。热情高涨的少数派可以推动各种禁令。几个人不喜欢一本书，就可以推动禁书令。（P108）麦当劳的成功只是因为运气好，而是因为它平庸且稳定，没有特定人群否决它。（P100）少数派主导现象也是阻止转基因食品大面积传播的原因，也是让有机食品流行的原因。（由于食品成本主要来自流通环节，所以转基因食品在价格方面并不具备绝对优势。）塔勒布认为，转基因的黄金大米的三个问题：第一，如果是为了解决粮食问题，但是在物流上下功夫效果更好；第二，如果是为了解决维生素问题，那么直接给孩子提供维生素更方便直接；第三，黄金大米存在不可预知的环境影响。
6. 少数派主导下推行的规则在执行中往往更稳定，因为他们的规则都是非黑即白和二元对立的。零容忍、一刀切的少数派原则反而好执行。（P111）
7. 多数派选择接受以摆脱顽固派的骚扰。多数人兼容顽固少数派，催生「重整化现象」。少数派主导现象发生需要两个条件：一是平均分散。顽固的少数派不是生活在特定区域，而是平均分散在人群里。二是成本不高。温和的多数人适应顽固的少数派不会带来成本的巨大提高。如果提高，则主导现象就难出现。（P94）
8. 塔勒布发现，基因遵循多数派主导的规律，语言则遵循少数派主导的规则。语言行走四方，基因落地生根。（P103）中东地区有过多次外族入群，结果这些入侵者的语言留下来很多，基因却不多。诺曼征服只给英国带去法语，却没有带去多少法国人的基因。雅利安人和闪米特人是基因基本相同，但语言不同的两个人群。
9. 由于顽固少数派主导，宗教派系竞争的结果是最不宽容者胜出，且一个比一个极端。（P107）基督教早期决不妥协，最终替代罗马万神教。伊斯兰教决不妥协，因而快速崛起。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今天的伊斯兰教在全球有那么大影响力。英国穆斯林数量只有总人口数的3%～4%，但是市场上清真食品的比例却很高。南非也是如此。
10. 塔勒布认为，如果纵容少数派主导原则，则世界的未来会是：一个政治上不宽容的少数派可能会操纵进而毁灭民主制度，直至最终毁灭世界。因此，我们不能对某些不宽容的少数派保持宽容，因为他们违背了银律。……极度不宽容的伊斯兰激进主义者，彻底否定了别人拥有自己选择宗教的权利，对待他们时不应该坚持所谓的美国价值观或者西方人权原则，那不是捍卫自由和民主，而是自杀。（P113） 塔勒布认为镜像原则先于银律，对于不遵守银律的人，我们无需遵守银律。
11. 塔勒布指出，应对顽固少数派主导的策略是去中心化。美国如果是中央集权，则少数派会发挥更大作用。但是美国是联邦制国家，所以不同的州里有不同的少数派得势，就不会出现一个少数派在各地都得势，最终影响国家的情况。

多数派主导基因；少数派主导迷因？这个现象值得关注，但是原因还有待讨论。 此外，少数派主导原则可以与重短板的木桶理论结合。少数派主导后，短板作用更凸显。

（三）风险

1、柏拉图化制造风险

人们以形式去认识世界，波普尔称之为本质主义，塔勒布称之为「柏拉图化」，成因有二：

1. 柏拉图化通过分类简化了问题，降低了复杂性，让我们产生认识世界的错觉，低估世界的随机性，忽视不确定性和黑天鹅。
2. 塔勒布认为存在让模型失效的柏拉图边界，然后对赌，投机交易。（《黑天鹅》P17）
3. 柏拉图化在苏联-哈佛派的专家身上特别明显，他们更理想，更理论，有真理病，渴望预测未来，干预和改造世界。他们是「脆弱推手」，也是「白知」，更是洛克口中的疯子，从错误的前提下进行正确推理的人。（《黑天鹅》P288）塔勒布认为保罗·萨缪尔森等人是聪明但没用对地方，硬要把数学用在不能发挥作用的地方，而且适得其反。（ 《黑天鹅》P188）
4. 在某些领域，比如经济学和其它社会科学领域，由于缺少亲身参与的风险共担，经济学家奢谈所谓的科学方法，导致他们越来越脱离实际，这也连累了其他学科，使得他们看起来像是骗局。塔勒布认为，任何因为预测而对他人造成伤害的人都应该被称为傻瓜或骗子。（《黑天鹅》P166）
5. 实践第一性。理论其实是解决问题之后的产物，而不是反过来。（《反脆弱》P180）
6. 实干家创造历史，空谈者撰写历史。他们有大把时间来琢磨空话，保护自己的学术地位。
7. 经济学家可以启发我们怎么做，但不应该告诉我们怎么做。要区分叙述和实践。（《反脆弱》P174）
   • 普罗米修斯是「先知先觉者」，大胆创新，创造未来。实干家提供的是可选择性。
   • 埃庇米修斯是「后知后觉者」，墨守陈规，解释过去。空谈者提供的是叙述性。

2、预测未来不可行

混沌理论认为预测有局限性。

预测者的失败及其原因。

对待未来的正确态度。

将未定世界（不可知、不可说）列为为确定世界（可知、可说）降低了认知负荷，却增加了现实风险。 对于无法通过预测技术来预测未来这一说法，感觉有点拗口。但是预测技术的确是比较难。

3、骗子转移风险并套利

1. 宁可只做不说，也不能光说不练。
2. 有荣誉感和尊严的人，不会让他人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3. 不同市场参与者承担的风险-收益极不匹配。在风险面前，有三种人：
   • 骗子，不参与风险共担机制，转移风险，损人利己（如政府官僚、咨询顾问、经济学家、企业高管、理论专家等）
   • 傻子，参与风险共担，承担风险（普通人、商人、企业家、投机者等）
   • 英雄，为了他人利益而参与风险共担，舍己为人（先知、艺术家、创新者、革命者等）

1. 许多骗子把「推销产品」伪装成「提供建议」。
   • 老练的小偷看起来都不像小偷，看起来像的家伙都已经在监狱里了。（P199）
   • 那些表述得很清晰、很准确、连傻子都能理解的信息，恰恰就是傻子们的陷阱。（P200）
   • 古罗马诗人贺瑞斯（Horace）：过于夸赞必是急于摆脱。
   • 塔勒布认为使用助理会影响风险共担。
   • 如果做咨询的人不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话，那么其建议就是不值得听取的。（P30）

1. 用增加监管的方式来解决代理人的道德风险问题，只会带来监管者设计更为复杂的规则，然后「监管套利」。监管者总想把监管规则制定得越复杂越好，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凭借专业知识被高价雇用了。（P177）
2. 通过法律合同手段来实现风险共担是更为有效的方法。塔勒布认为监管是剥夺自由，法律是保护自由。

我是决策咨询工作者，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出点子」和「抓落实」之间还有更多非对称性，比如说，信息不对称、能力不对称、责任与激励不对称。 在风险共担之外，还要建立「利益均沾」机制，才能让英雄吃亏，要把英雄的基因保留下来。 最后，我认为唯有同时满足利益相关和专业（信息）相关两个条件时，才能干预他人。 1、利益相关、专业相关，必须干预——干预，全面参与讨论。 如果这个问题，关乎你的切身利益，又是你的专业领域，那么你必须干预，而且要主动干预、积极参与，努力去推动问题的解决。 比如说，家里讨论如何带孩子，如果你是儿童心理学家，你就应该积极出力，否则子不教，你之过。 2、利益相关、专业无关，酌情干预——表态，参与目标设定。 如果这个问题，关乎你的切身利益，但是你并不擅长，那么你可以酌情干预——说明自己的利益诉求，干预目标的制定，但不要干预方法的设计。当然，如果你觉得这点利益无所谓，那也可以不干预。 家里讨论如何带孩子，你是孩子家长，但是第一次当爹妈，不知道如何办，这时候最好是就养成的目标提想法，不要在方法上跟孩子的爷爷奶奶正面争论，因为他们很容易就拿来「我带了几十年的娃，比你有经验」来压制你的幻想。 3、利益无关、专业相关，酌情干预——建议，参与方法设计。 如果这个问题，不关你的利益，但是你有专业知识，那么你可以酌情干预——参与问题解决时的方法讨论，但不要对目标提太多想法。当然，如果你不出力，那也没关系，没人会强迫你。但是如果你参与了，大家会觉得你是有国际精神的白求恩。 隔壁家邻居的孩子如何管教，你若是儿童心理学家的话，可以出点子，也可以不管。 4、利益无关、专业无关，请勿干预。 如果这个问题，不关你的利益，也不是你专业所长，你最好不要干预。特殊情况除外。 你是门外汉，就别管邻居如何带孩子。除非邻居打孩子，你可以试着制止。 这里第2、3种情况相对负责，只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同时还可以参考孔子的一句话： 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 以上干预原则，也适用于微信群沟通。

二、解释

（一）进化

1、基因：没有风险共担就没有进化

1. 系统的反脆弱性是以牺牲个体为代价取得的。（《反脆弱》P45）
2. 杀不死我的，并未使我变得更坚强，但它让我幸存下来，因为我比别人更强壮；由于它杀死了别人，也就是消灭了弱者，我们种群的当前平均素质变强了。（《反脆弱》P46）
3. 没有风险共担，就没有进化。（P19）进化本来就淘汰那些不从结果中学习的人，但是因为权责不对称，很多人不用为其错误付出代价，也不会被进化机制淘汰出基因库；另一些人却为这些人的错误买单，可能被淘汰出基因库。这就破坏了进化机制。
4. 为了让进化发挥作用，必须重建风险共担机制。
5. 塔勒布反对各种干预主义，以及破坏风险共担机制的行为。

2、迷因：林迪效应筛选正确想法

1. 检验一切事物最有效的手段是时间。风险共担前提下，时间即进化，会筛选出有韧性和反脆弱性的事物，不管是观点、书籍、技术、程序、制度还是政治体制。
2. 时间有撕碎一切的锋利牙齿，连最坚固的东西也不例外。
3. 对于自然消亡的事物，生命每增加一天，其预期寿命就会缩短一年。而对于不会自然消亡的事物，生命每增加一天，则可能意味着更长的预期剩余寿命。（《反脆弱》P271）
4. 林迪效应：那些经受住时间考验的事物，拥有更长的好预期寿命。
   • 苏格拉底之前的思想家佩里安德：法律越陈旧越好，事物越新鲜越好。
   • 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世：焚朽木，饮陈酿，读古书，交老友。

1. 塔勒布认为，很多经受住时间考验的偏见，未必像白知想象的那样是非理性的，或许有深层次的逻辑和作用，所以不能用「助推」等方法予以「矫正」。
2. 塔勒布认为，能经受住时间考验的想法，不会给持有者带来伤害，而且会有益于生存。
   • 甚至迷信和禁忌都有一定的好处，可以提升人的反脆弱性。（P191）
   • 那些接受古老知识的人都活了下来，我们是他们的后代。（P192）
   • 存活下来的不是思想，而是戴着有好处的正确思想和没有太多害处的错误想法的人。（《反脆弱》338） 好的研究经得住时间检验（实验检验、实践检验）。

（二）理性

1、理性就是风险管理

1. 塔勒布批判现代理性的不成熟。现代「理性」的观念形成于启蒙运动以后那段狂飙突进的时期，对理性的认识基于个人，且非常浅薄。
2. 理性就是风险管理。理性即奉行生存第一的法则。
3. 「奉之则生」应为衡量理性的标尺。
   • 现实并不在乎对错和输赢，生存才是最重要的。理性就是避免系统性毁灭。（P300）
   • 所谓理性就是首先保证自己所在的集体生存更长时间。（P34）个体基于其生物本能做出的某种行为，也许不符合我们有关理性个体的定义，但是提升了系统整体运行效率。
   • 人类不是被设计出来理解事物的，我们是被设计来求生和繁衍后代，但为了求生存，我们必须夸大某些事物的概率，例如可能影响我们存活的事件发生的概率。比如说，对生命危险特别在意的偏执狂，其基因更可能流传下来。
   • 从事其他事业，生存是首要条件。先有生存，然后才有真理和科学。（P275）霍布斯：生存第一，哲学其次。

1. 三位严谨的思想家引导我们思考理性问题：赫伯特·西蒙（有限理性）；戈尔德·吉仁泽（启发式）；肯·宾默尔（显示偏好）。
2. 显示偏好认为，人的任何决策和行动都在主动显示自己的偏好。简单的说，要听其言而观其行。我们不关心别人说什么，我们只关注他们做什么，以及他们是否全身心投入其中。（P278）如今，一些心理学家给被试真金白银来做决策，他们的决策质量更高，因为风险共担。（P277）
3. 事情的发生未必都是有起因的，但事物能幸存下来必定是有原因的。（P283）

个体层面的所谓不理性，在整体层面看却是理性。许多所谓的偏见都是生存优先原则的产物，他们有利于物种生存，所以在个体身上保留。多数的认知偏差，从生存角度说，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参见自主论wiki的《认知偏差》章节。 安全优先，将潜在的损失最小化才是生物理性。自由优先，争取个人利益最大化则是启蒙运动的理想，是社会价值。

2、理性的个人规避爆仓风险

1. 动态的平等就是要重建遍历性（ergodicity），从而使得该律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分布可以相互替代。（P167）
2. 完全遍历性，就是概率在时间上的分布，和空间上的分布，可以相互替代。假设美国有60%的人为中低收入阶层，30%的人是中产阶级，9%的人是高收入阶层，1%的人是富人。那么完全遍历性的话，一个活100年的人，应该有60年是中低收入水平，30年是中产阶级收入，9年是高收入，1年是顶级富豪。
3. 完全遍历性的反面是一种「吸收态」，即富者永福，贫者永贫。
4. 爆仓（ruin）会让人前功尽弃，彻底出局。一旦存在「爆仓」的可能性，那么成本收益分析就变得毫无意义了。（P290）
5. 整个决策理论界都忽略了个体爆仓风险。（P288）
   • 社会科学研究中与概率相关的所有结论都存在极其严重的缺陷，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时无可救药的致命缺陷。这是因为，自从250年前数学家雅各布·伯努利给出了不确定性条件下决策的方程以后，他的构想就成了一项标准，导致此后几乎这个领域里所有人都犯了混淆集合概率（ensemble probability）和时间概率（time probability）的错误。（P288）
   • 如此简单的问题没有被发现，是因为多数学者不参与风险共担，没有实践经验。
   • 不过也有一些聪明的学者发现了这个问题。如克劳德·香农、艾德·索普、J.L.凯利、哈拉尔德·克拉梅尔等人。

1. 因为有爆仓可能和重复风险，所以人们会倾向于生存第一，高估小概率风险事件是合理选择。
2. 设法避免爆仓。
   • 人们可能会喜欢风险，但肯定厌恶爆仓、破产和毁灭。我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人类的生命是几近无限的。人类以个体的脆弱性换取整体的强韧性。
   • 在俄罗斯轮盘赌游戏中，我的爆仓对我本人而言不是遍历性，对系统而言是遍历性。要防止自己成为系统遍历性的牺牲品。（P294-295）
   • 每当我听到有人说「我们必须要承担风险」的时候，我立即就能判断出这话绝不是一个从市场波动中幸存下来的交易员所说的，多半出自金融学教授或银行家之口。
   • 小的伤害可能是有益的，但是大的伤害，尤其是不可逆的伤害则是始终要提防的风险。（P298）
   • 你承担的每一个风险累积起来最终会导致你的预期寿命缩短。
   • 因为不断暴露在风险中的话，无论多小的概率，最终都会带来死亡。（P291）
   • 人们对重复发生的小概率事件的担心并不是一种偏执，而是具有相当的合理性的。（P291-292）
   • 我们的大脑必须习惯于对尾部风险（负面黑天鹅事件）说「不」。许多方法都可以赚钱，且完全不必触发尾部风险。（P297）
   • 如果一个策略有可能触发爆仓风险，那么无论多么大的收益都得不偿失。（P300）
   • 杞人忧天的好处：只要做对一次，就足以挽救自己。所以对尾部风险要有近乎偏执的审慎态度。
   • 心理学家的损失厌恶实验是有设计缺陷的，因为人们不可能不去想小概率重复风险。

努力扩大盈利。赌场盈利效应：为了使某项投资策略实现遍历性并最终跟上指数的收益，代理人应当在盈利的时候采取激进策略追加投资，而在遭受损失的时候采取保守策缩减投资。

三、建议

（一）反脆弱性（antifragile）：个人如何在不确定性获益

1、反脆弱性的定义

在不确定面前，事物可以分为三类：

反脆弱的案例：

反脆弱性是生命（有机体）与非生命体（无机体）之间的区别。

2、反脆弱性的获得

（1）把握大局

追求凸性效应：人要努力创造一种利大于弊的状态。

选择凸性领域：出版业、科学研究、风险投资（小投入，高产出，看运气）都是有正面黑天鹅的领域。

从投资角度来说，支持课题研究也是值得的，而且定向研究不如随机选题。

（2）杠铃策略

杠铃策略即双峰策略。

安全优先

积极冒险

典型组合

（3）开放心态

1. 不要寻找精确和局部的东西。简而言之，不要狭隘。……要努力工作，并让意外进入你的生活。……不要试图准确地预测黑天鹅事件，……把精力放在做准备而不是预测上。（《黑天鹅》P212）
2. 抓住一切机会，或者任何像机会的东西。（《黑天鹅》P212）
3. 控制自己的情绪：塞内加：财富是聪明人的奴仆，愚笨者的主人。
4. 索罗斯懂得怎么处理随机性，方法是保持批判性的开放心胸，而且不以改变看法为耻。（《随机漫步的傻瓜》P105）智力超群的人，他们能够毫不费力地改变主意。（《黑天鹅》P197）
5. 把生活中美好的偶遇最大化（《黑天鹅》P208）
   • 住城里、多面基，创造机会。
   • 不要追火车。
   • 也不要开倒车（看后视镜推断前进方向）。

按照理查德·怀斯曼的观点，核心是对新事物保持开放性，积极尝试，随时准备着走运。

（4）控制规模

1. 小的可能是丑陋的，但肯定不那么脆弱。
2. 不要太过复杂，以至于风险累积。
3. 大型动物在冲击面前更脆弱。企业兼并后未必提高效率。组织规模带来内部沟通成本的边际递增。
4. 项目越复杂，规模越大，则其中的短板效应越明显。
5. 过度相互连接的东西，如全球化，可能会「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6. 控制规模可以降低成本和负担，减少负债。

需要阅读完《规模》《同步》两本书，才能加深对这部分的理解。

（5）留有冗余

1. 冗余是一种保险机制。
2. 大自然是管理罕见事件的最好专家。自然给我们两只眼睛，两只手，两个肺，两个肝，两个肾。
3. 冗余是机会主义，所以即使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这种额外的力量也能带来一定的益处。（《反脆弱》P16）

冗余则为我们创造了更多机会。

（6）拖延时间

1. 拖延不是疾病，而是我们的自然防御本能，让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行使其反脆弱性的本能。（《反脆弱》P90）
2. 一个人做事拖拖拉拉不是因为他不理性，而是他身处的环境不合理。（《反脆弱》P91）
3. 塔勒布认为，远离即时信息与评估，可以让人少受一些随机性之苦。频繁地寻找数据，你会发现，你找到的噪音的比例就越高，噪声、信号比就越高。信息过多，过了临界点，就会带来副作用。
   • 在较短时间尺度内，我们看到的是投资组合的变异性（波动），而非回报率（收益）。比如说，51%的胜率，短期内，成功与失败次数相当，但是成功带来的快感没有失败带来的痛苦多，所以关注短时内的变化，会让人很煎熬。
   • 人们有负面偏好，负面情绪带来的影响大于正面情绪，所以高频查看投资收益的结果就是痛苦（即便回报率为正）。
   • 拖延让时间过滤噪音：时间尺度越大，则越能屏蔽噪音。一年看一次报表，比一月看一次更快乐，比每天看一次更快乐。

拖延是通过时间来过滤噪音，通过积累资源，降低问题的解决难度。 拖延是一种系统中的缓冲，冗余也有这个作用。 通过拖延，问题明朗了，资源增加了。

（7）理性试错

1. 一个理性的漫游者与观光客不同，会与时俱进，不断根据新信息修订计划。
2. 论风险：不是不过马路，而是不能蒙着眼睛过马路。（《黑天鹅》P48）
3. 对于脆弱类事物而言，错误是罕见的，但是一旦发生，后果则是极其严重的，也是不可逆的。对于反脆弱类事物而言，错误是微小和良性的，甚至是可逆的，并能迅速克服。
4. 如果某些错误的代价较小，主动去犯这些错误反而是理性的做法，因为错误会给你带来新的发现。试错过程中我们会犯小错误，但却能获得大收益，这是一种自由探索（tinkering）。（《反脆弱》P145）
5. 有大量技术发现都是妙手偶得的结果，如贝尔实验室的研究员在找鸟粪时发现宇宙背景微波辐射，并复兴了宇宙大爆炸理论。一个没有错误的世界就不会有盘尼西林、化疗……可能没有药物，甚至可能没有人类。（P277）
6. 面临一个危险时，修正偏差比缩小方差容易得多。
7. 如果能够理性地进行试错，将错误当作一种信息源，那么，试错过程中出现的随机要素其实并没有那么随机。如果每次试错都能让你了解到什么是行不通的，渐渐地，你就接近有效的解决方案了——这样，每一次努力都变得更有价值，更像是一笔支出而非一个错误。当然，在此过程中你将不断地有所发现。（《反脆弱》P41）

试错让我们获得反向知识，知道真相不是什么，还能证伪一些想法。

（二）风险共担：社会如何制衡损人利己者

1、没有风险共担就一事无成

1. 没有风险共担就一事无成（nothing without skin in the game ）。（P305）
2. 如果有什么东西搞砸了，那么你得承受一部分伤害，付出一部分代价。（P5）
   • 现实生活需要风险。伤疤是风险共担的证明。
   • 我希望预测者每犯一次预测错误，就在身上留下一条明显的疤痕，而不是将错误带来的成本分摊给整个社会。（《反脆弱》P333）

1. 希腊语专门有一个词「Synkyndineo」表达风险共担之意，作为风险转移的反义词，它是海商法的原则之一。
   • compericlity 风险共担（这是作者的造词）
   • imcompericlity 风险转移

1. 从道义上看，要把自己掌握的信息告知对方，从而双方在信息对称的情况下做决策。不过塔勒布认为从实践出发，这种原则只能适用于「自己人」。（P76）
   • 伊斯兰教里有一个「加拉尔原则」：如果买卖双方面对的不确定性是非对称的，那么其中承担不确定性较少的一方即犯有盗窃罪。或者说：交易中不能由一方享受确定性的结果，而由另一方承担不确定性的结果。（P74）
   • 加拉尔（gharar）在阿拉伯语里就是风险、风险、不确定性和机会的意思。（P74）

1. 风险共担有适用范围。塔勒布称：我所参与的「风险共担」都发生在「一定范围」或「一定规模」的人群中，包括家庭、社区、部落或者兄弟会等，但绝对不是全体地球人。
   • 奥斯特朗姆发现，存在一个最佳团体规模，如果一个团体的人书等于或者略低于这个最家规模，人们就会像集体主义者那样愿意做出自我牺牲，愿意捍卫集体利益，而且集体和个体的行为都井然有序。集体的规模不能过于庞大，不仅个体在不同规模的群体中的表现截然不同，而且不同规模的群体自身的表现也千差万别。
   • 塔勒布反对普世主义，认为普世性的行为在书本上是伟大的，在实践中是灾难性的。干涉主义者和空谈者接受这种观念，做出决策，却让他人为他们的错误买单。
   • 塔勒布认为「扎紧篱笆才有好邻居」，全球化、普世化的问题在于适用范围太广，成本太高，不可行。（中文叫「亲兄弟明账目」）
   • 道德自诞生之日起就是基于「本地化」的社会关系。现代化让人们形成两个概念：个体的人和全球社会。个体的人和全球社会的风险共担是不可能的，这是为什么普世主义有问题。

1. 「风险共担」对群体的定义是：某空间内存在一种机制，即别人会以你对待他们的方式对待你；该空间内还普遍存在一个规范，即个体奉行银律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戒条来对待他人。
   • 《使徒行传》里记录了圣保罗搭乘货船前往克里特岛和马耳他的故事，谈到航海过程中遭遇风暴，他们在留下足够的口粮之后，把剩余的粮食仍到海里，以减轻船的重量。尽管扔下去的是某个商人的货物，但是船上所有的商人都会平坦这个商人的损失。
   • 沙漠里的商队如果被盗窃，或者丢失商品，同行的所有商人都要分担损失，不会让失主一人承担。

超大规模的风险共担在实践中难以实施。换句话说，社群规模越大，风险越难共担。 心理学的「人众无知效应」，谈的就是人多了反而大家责任分担了，谁都不愿意去采取行动，因为责任不对称，导致闹市中心跌倒的人反而无法帮助，因为所有路过的行人都认为其他人会施予援手。 解决方案的确是缩小范围或者指定对象，由此明确责任，实现风险共担。 微信群也是如此，群体规模会影响个人的表现。 也就是说，群体内同时运行「镜像法则」和银律。

2、风险共担并不排斥利益相关

1. 塔勒布认为，风险共担即便导致利益相关，也是利大于弊的。与其让一个利益无关的人乱说话导致别人为他的错误买单，不如让一个利益相关的人（大家都知道他是利益相关）为其言论负责。（P85）
2. 如果一个人将其个人的最大利益注入某项事业，那么他在这项事业上的言论往往是最可靠也最令人信服，一个人参与「风险共担」的程度越高，他的话就越可信。（P188）

塔勒布的观点可以缩写为：「宁要利益相关，勿要利益无关」。 咨询机构如果和自己的建议进行利益绑定，那么建议的质量肯定会提高。但这样做，就必须扯掉所谓的客观中立的面具了。 用利害比利益更准确，同时包含了风险和收益。 专业但中立（利益）是过去的理想模式，但这样需要研究者是圣人。现实中圣人少，而且局外人难掌握实际信息，所以难做研究。如何设计机制来保护英雄，让他们获得收益。

3、社会的风险共担机制

1. 直到最近的知识化浪潮来临之前，以风险共担为核心的对称性始终是有组织社会的主要规则。人类用宗教、道德、法律等各种手段，努力纠正不平衡和非对称，让犯错者付出代价，不许其向无辜者转移风险。

法律是一种风险共担机制。

道德是一种风险共担机制。

信仰是一种风险共担。（P261）

政治暗杀让独裁者风险共担。

连带处罚是一种风险共担机制。

网络和手机成为新时代的风险共担机制。（实际发挥作用的还是社会舆论压力，或者说道德。）

4、个人的风险共担机制（知行合一）

1. 对市场参与者而言，风险共担意味着必须坚信「实践出真知」，而且「实践是获得真理和知悉真相的唯一途径」。（P7）
2. 希腊谚语：在痛苦中学习（Pathemata mathemata）。（P10）
   • 你永远无法说服一个人他错了，只有现实才能教育他。（P18）
   • 就像用你的皮肤直接接触粗糙的地面时，你会有擦伤的痛感，这就是你实践的代价。（P10）
   • 安泰俄斯（Antaeus）的比喻——知识不能脱离实践。（P10）
   • 大多数我们本以为是大学学者发明创造出来的「知识」，其实是能工巧匠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学者们的贡献仅限于记载和署名。（P10）
   • 塔勒布认为我们应该读实践者（如塞内加、凯撒、奥勒留、蒙田等人）写的书，而非空谈者的著作。（P50）

塔勒布认为人们应该知行合一。

塔勒布的写作原则也符合风险共担逻辑。

智商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缺乏风险共担机制会让部分人无法获得有效反馈，而不能学乖。 外行指挥内行，局外干涉局内，折腾 入局者不专业就会被淘汰，所以必须学会专业，认真讨论对策。

（三）否决法（Via negativa）：通过怀疑接近真相

1、减法认知（Subtractive Knowledge）

1. 雕像比喻。普洛克罗斯：雕像都是通过做减法一步步削减冗余而成型的。
2. 怀疑经验主义学派（skeptical-empirical school）
   • 地中海后古典主义时期的医学怀疑经验主义学派认为，一个小小的例外就可以推翻一个论断。……我们虽然不能确定某个事物就是什么，但证伪总比证实更容易找到依据。（《反脆弱》P258）
   • 之后法国人发现了这些作品，将该理念传开。维克多·勃罗查德（Victor Brochard）提出负面经验主义。

休谟提出怀疑主义。

减法认识论：消除知识里我们认为错误的东西。

波普尔提出证伪方法。

我认为意志拥有的是「负面自由主义」，通过拒绝无意识的提案来改变思想与行动，践行其自由。

波普尔提出开放社会。

开放社会允许多样性存在，接受黑天鹅的存在，并做好预防。

哈耶克支持自由市场。

2、认知斯坦

1. 塔勒布将那些对自己的认识持怀疑态度对的人，叫做认知者。由这些人组成的国度即认知斯坦。
2. 塔勒布歌颂主动为他人承担风险的英雄。包括三类人：
   • 防患于未然者（英雄）。社会缺乏对防患于未然者的尊敬。防止灾难发生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但是这些人的英雄举动不为人所知，更拿不到奖励，因为在他们的干预下，灾难没有发生。
   • 提出警告者（先知）。针对事物的弱点提出警告（减法式预言），更接近于先知扮演的传统角色。 先知不是第一个产生某个想法的人，他是第一个相信这个想法的人，而且始终相信。
   • 承受风险者（创业者和企业家）。创业就是一个高风险、英雄式的活动。他自己失败了，把好处留给了他人，更糟糕的是，他还未必能获得他人的尊重。……为了促进进步，现代社会应该像纪念牺牲的士兵一样对待破产的创业家。

四、立场

（一）批评知识分子

塔勒布认为，真正有知识的人应该看起来不像一个知识分子。

塔勒布厌恶不承担风险的空谈者，他们没有实践，空有道理。他推崇商人、匠人和军人，贬低文人。

塔勒布甚至发明了一个新词「白知」（intellectual yet idiot）来特指那些高智商的聪明的白痴。

（二）反对同行评议

1. 科学也是由少数派主导。科学界充满了固执的偏见。只有极少数人会真正投身于科学探索，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后台职员。（P189）
2. 唯科学主义看上去比科学更像科学。（P204）
   • 唯科学主义对于科学来说就像是投资中的庞氏骗局。（P207）
   • 不要相信不承担责任的观点。（P304）
   • 不要缺乏严谨调查的事实
   • 不要没有逻辑的统计
   • 不要没有证明的数学
   • 唯科学主义对于科学来说就像是投资中的庞氏骗局。（P207）
   • 不要相信不承担责任的观点。（P304）
   • 不要缺乏严谨调查的事实
   • 不要没有逻辑的统计
   • 不要没有证明的数学

1. 学术界有一种趋势，即学者不必参与风险共担，如果对此不加制止，学术活动就会演变为一个仪式感很强，但纯属自娱自乐的出版游戏。（P186）
   • 大学的论文既没有具体内容，又不承担任何风险。
   • 学者搞同行评议，最后变成小圈子的相互吹捧。
   • 商人承担风险，事业成败无需其他商人评议。
   • 事实评价胜过他人评议（包括同行评议）。
   • 维特根斯坦：在哲学上的胜利属于最后说话的那个人（活到最后的人）。
   • 分形的发现者曼德尔布罗特会给自己的观点找一些前人做支撑，仅仅是为了让学术界接纳他的观点罢了。因为学术界习惯了奖励那些把点连成线的人，而不是进行随意观察的人。

1. 如果一项研究成果会给其做者带来名誉上的或者其他方面的伤害，而且还会招致同行的责难，那么这项研究成果就值得我们高度重视。（P188）
2. 塔勒布认为，为了让自己的研究成果真正原创且对社会有价值，研究人员应该在现实生活中有另外一份糊口的工作，或者至少花10年时间从事这类职业。
   • 一份全职的、高强度的、压力巨大的且极具挑战的工作我自己干了23年，其间我还完成了我的前三本书。我每天都是白天工作，晚上做研究、调研和写作。这段经历使得我不能容忍有人把研究当成一种赚钱谋生的职业。（P189）

1. 由缺乏实战经验和务实精神的人设计出来的系统会越来越复杂，直至崩溃。（P39）
   • 不共担风险的学者将简单问题复杂化，只解释问题不解决问题。
   • 风险共担的商人像亚历山大大帝斩断戈尔迪乌姆之结那样，将复杂问题简单化，解决掉。

（三）反对干预市场

1. 反对国家干涉市场经济。
2. 研究整体系统的运作原理比观察系统中的个体行为更重要。
3. 在合理的市场结构下，一群白痴也能创造出一个运转良好的市场。（P312）
4. 计算机模拟发现，由智力正常者组成的市场和由智力为零者组成的市场，取得了相同的资源配置效率。（P312）
5. 存在无知而有效的市场。
6. 个体参与者不必知道市场的发展方向，市场自己知道。（P312）

（四）反对干预他国

1. 反对国家干涉他国政治：塔勒布认为国家之间也应该采取这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原则。
2. 古代的军阀会为自己的战争冲动付出代价，因为他们必须亲自上战场。
3. 古罗马皇帝只有三分之一死在床上，多数人死于征战或者宫变。
4. 古人的决斗机制也是一种风险共担。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自己解决。
5. 塔勒布认为，干涉主义者没有为他们的决策付出代价。在《反脆弱》中他批评了很多人，认为支持战争者应该将家人送上战场，用行动支持自己的立场。

（五）批评官僚政治

1. 古代的统治者必须为人民承担风险，才能成为他们的领袖。因此，塔勒布认为古代的贵族比今天的官僚靠谱。 统治者提供安全的承诺，换取被统治者放弃自由。为了兑现承诺，统治者必须亲自上阵。 此外，温州的民营企业家比职业经理人靠谱，前者是全家人和企业风险共担，后者只是拿钱办事罢了。
2. 一般来说，如果某人的岗位去留取决于他的上级对其工作表现做出的定性评估报告，那么应尽量避免让他在该机构内做关键的决定。
   • 雇员只有一个非常简单明确的目标：完成其主管认为必要的工作，或者达到某种可测量（也可操控）的量化指标。

1. 在中央集权的官僚体系里，官僚不用对自己的行为后果负责任。这种非对称体系有两种未来：
   • 修复。塔勒布认为唯一的方案是分散权力（或者说地方化），以减少拥有豁免权的决策者（自己犯错，他人受过）。分权让决策者做出更小的决策，即便是出错，影响也不大。
   • 崩塌。塔勒布认为，即便不分权，那些权责不对称的系统（放纵不负责任决策的系统），也会因为积累过多不平衡而自然垮掉。
   • 我之前就提出过，干部服务企业家有三座大山，信息不对称，能力不对称和激励不对称。其中的激励不对称非常像塔勒布说的非对称性问题。 干部如果服务企业家，做好了，没有收益；做不好，没有责任。 干部如果欺负企业家，甚至伤害企业家，也不会有什么责任，或许还会有一些收益。 如此一来，干部肯定会倾向于欺负企业家，特别是基层待遇不好的公务员，除非是强压制打击，否则就会忍不住要侵扰企业家。

1. 被驯服和阉割的家畜无法对抗野生动物。高高在上的公众人物是被体制控制的奴隶，他们对抗专制制度下的君主（如普京），非常无力。
   • 普京在公众面前营造出一副「老子不在乎」的姿态，赢了很多追随者和支持者。
   • 选举产生的行政官员四处收到掣肘，不可靠。
   • 和老板谈生意要比和雇员谈判容易。
   • 独裁者与他的政权风险共担，民选官员则是风险不相关。
   • 真正重要的不是一个人有或没有什么，而是他害怕失去什么。你潜在的损失越大，就越脆弱。（P134）

（六）反对公职发财

1. 利用公职发财致富绝对是不道德的，而且对社会有巨大的伤害。（P177）
   • 杜绝此类现象的一个好办法是强制要求公职人员在就职宣誓时增加一条：待其离开公职以后从私人部门赚取的金钱不能超过一定的数量限额，超出部分将归全体纳税人所有。

1. 塔勒布支持让富人担任公职，因为他们的财富本身就是能力的证据，表明他们有能力应对现实世界的问题。（P176）
2. 特朗普因为有明显的缺陷而显得真实，更讨选民喜欢。
   • 特朗普有老板性格，因为没给人打工过，所以他不需要向上级证明什么，措辞时更无所顾忌，不像职业政治家那样瞻前顾后，怕得罪人。
   • 希拉里团队宣扬特朗普公司破产和他个人损失近10亿美元，反而消除了人们对特朗普的憎恶。损失10亿美元成了值得尊敬的事，因为他输掉的是他自己的钱。人们厌恶的并不是自己承担风险的富人，而是那些身处高处却不承担风险的人。（P165）

（七）讨论平等问题

1. 系统内部越不平等，赢家通吃效应越强。
2. 一个人通过某种方法变富以后，将一直保持富裕状态；另一个人从上层跌落中下层级，将永无翻身之日。在这种情况下，他理所当然地憎恨富人。
3. 当某些人的社会地位从不下降的时候，这就意味着其他人被封杀了上升空间。
4. 当国家很大的时候，高层的人很少向下流动（如法国），整个国家对大公司很有好，保护它们的高管和股东免受中低层之苦，甚至鼓励他们变得更富有。
5. 解决财富两极分化的办法是允许系统存在一种机制，使得最强大的、最富有人可能因其承担的风险过大而垮塌，这种机制在美国运行良好。
   • 人们要承担经济上的风险才能获取社会地位，这也是盎格鲁-撒克逊社会的成功之道。（P203）

1. 小人物构成的大尾和大人物构成的小尾构成一个不断变化的极端斯坦。
   • 运气甚至比智慧更公平。……随机性能够对社会进行重新洗牌，把那些大人物拉下马。（《黑天鹅》P226）
   • 现在的环境允许小人物在成功的希望前等待时机——活着就有希望。（《黑天鹅》P227）
   • 极少数人在智力上的超凡统治地位比财富分配不均更令人不安，因为这种差距与收入差距不同，没有那种社会政策能够消除它。（《黑天鹅》P231） 权力不均好解决，能力不均难解决。

1. 官僚体系的干预破坏了系统原有的平衡机制，使得不平等现象更加严重。
2. 工业时代之后的富人在社交上隔绝了穷人，所以两个阶层完全没有交集，也不存在比较和伤害。
3. 仇富现象更多地发生在接近的阶层之间，他们更可能相互比较。在过去的社会运动中，最早接受革命理论的恰恰是与富人接近的资产阶级或者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官员阶层。（P172）
4. 知识分子往往关注不确定性带来的负面反应，而非正面反应。
5. 知识分子用等级社会的眼光看世界，所以更关心社会的不平等问题，反倒是老百姓自己没那么关心，他们更关心的是新的洗碗机和更快的高铁，而非推翻他们从未见过的富人。 不过互联网和键盘侠共同煽动了普通大众的仇富心态。
6. 塔勒布认为财富应该增加人们的选择权，而非减少。
   • 富人如果富得失去了自由，被那些想赚他钱的人骗得团团转，是走错路了。
   • 人们要藏富，还要隐藏博学和知识，不与人攀比。
   • 慈善晚宴和赎罪券买卖没什么区别。（P238）
   • 塔勒布的观点类似于「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八）讨论员工管理

1. 企业不喜欢完全自由的员工，会试着去控制他们。「组织」他人的方法：
   • 以培训名义进行心理操纵。
   • 促成员工与公司风险共担，让他们明白如果不服从组织权威，就会失去某些重要的东西。
     • 基督教早期的云游僧吕无所欲，难以管。圣本笃明确提出「稳定来自个体行为的转变与顺从」的观点，要剥夺僧侣的个人自由。
     • 黑手党会干掉不忠的小弟，然后出席其葬礼。

1. 塔勒布认为，公司雇佣正式员工是为了控制风险。可靠性是很多交易背后的推动力量，所以公司偏好「长工」而非「临时工」。
   • 罗马帝国的贵族通常会让奴隶来管理家族财产，他们之所以相信奴隶，是因为奴隶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可以随意处罚，从而实现风险共担。如果是公民，就无法使用私刑。
   • 当今越是复杂的系统（专业化、外包化），其风险越大，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错，所以更需要稳定的正式员工来提供可靠的服务。
   • 跨国公司外派人员制度是一个奇特的「奴隶制」：外派人员有超额工资，在派出地没有基础，靠总部的认可而活，所以会坚决贯彻中央精神，以保住自己的位子和待遇。由于长期待在海外，他们在总部缺乏人脉，一旦领导变更，他们就会很害怕，所以更要通过坚决贯彻上级精神来表明忠心。（P129） 缺乏权力机制的直升机或者空降兵，都会高度依赖上级，坚决贯彻上级精神。

1. 长工：正式员工（company man）被公司所拥有和掌控。
   • 一个人愿意签署劳动合同成为正式员工，说明他一定是一个厌恶风险的人。喜欢固定工资的人通常是安于现状的人。
   • 一个人被雇佣了一段时间以后，就会表现出极强的服从倾向。（P123）
   • 一家之主往往是脆弱的。大公司喜欢招募成了家的员工，更好控制。
   • 正式员工不会临阵脱逃，因为这份工作是他们亲身参与的「风险共担」，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
   • 公司与其正式员工相互消除对方的尾部风险，提供可靠性。
   • 整个20世纪大公司的平均在榜时间超过60年，大公司寿命长是一件好事，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大公司里度过。可以说，他们从公司雇员演变成公司正式员工。
   • 如果一个人感觉自己若不像公司正式员工那样生活和工作，就会遭受巨大的痛苦，那么这说明他已经全身心地参与这个公司的「风险共担」了。（P125）
   • 被公司所拥有和掌控的员工更像狗，而非狼。

1. 临时工：公司雇员（companies person）不被公司所操控和掌握。
   • 不参与风险共担，拿钱办事，随时走人。
   • 对公司没有忠诚度，不可靠。
   • 他们更加自由独立。
   • 很多临时工是技术进步的产物，企业寿命变短，变化变大，不确定性增加。

1. 科斯的观点：理想的适宜被雇佣的员工，在公司内部的价值比其在公司外的价值更高，他们自己也在雇主那里实现了比在劳动力市场更高的价值。（P126）
   • 市场促使公司保持一个正式员工和外包岗位之间的黄金比例，在成本和效率之间找到折中的平衡，在外部的交易成本和内部的沟通成本之间找到平衡。（P127）

1. 公司很难驾驭交易员和销售员，他们为公司带来利润，公司不敢跟他们太较真，一旦他们不再带来利润，变得温顺时，公司就不再需要他们了，也没必要去驯服他们了。
   • 公司不得不对这些员工进行隔离，免得他们影响其他人。因为这些人除了创造效益之外，其他公司规则都可以忽略。
   • 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是他有多少自由支配的时间。（P46）
   • 自由常与冒险相关。冒险者甘愿去冒险的生活，因为他们天生就是「野生动物」。
   • 泰瑞·伯翰：你天然会捍卫属于你的东西，但是只有你能够捍卫的东西，财真正属于你。（P130）
   • 塔勒布认为今天的社会，说脏话是地位的象征。在社交网络上说脏话的人在传达一个信号，他们是自由的。他们也的确更有能力。礼貌礼仪是英国人驯服中产阶级的工具，让他们变得文雅规范，也因循守旧。
   • 我在单位里似乎就是一个经常能得分但不守规矩的球员。领导拿我没办法。

（九）批评环保运动

1. 我们只有一个地球，经不起试错。
2. 人们不需要使用复杂模型来做自己行为的依据，尤其是当我们对一个有系统性影响的事物还不了解的时候，我们应该尽量避免对它采取行动。
3. 模型越是不确定，我们就越是应该慎重行事。
4. 与其针对地球大气层引进一个新的未经验证的保护机制，不如建立一个让那些污染环境（或者大量排放新合成物质）的人承担尾部风险的机制。

（十）讨论道德困境

1. 道德困境：要实现智慧和道德的自由，就不能让别人替自己承担风险，尤其不能让家人为自己的事业承担风险。历史上一些殉道者克服了道德困境，捍卫了道德和真理，但代价是自己的生命和孩子们的幸福。塔勒布认为：一个人在道德困境中无法做出符合道德标准的决定，当你做出决定时，你家人的利益和社会公众的利益不能处于矛盾状态。
2. 解决方案：
   • 独身主义。社会希望圣人和道德英雄都是独身者，这样他们面临道德困境时不用考虑来自家庭的压力。历史上的独身主义是个人为了避免社会对其家人实施惩罚而采取的预防措施。但是独身者也有亲近的人可以被攻击。所以要免于道德困境，殉道者还不能交朋友。独身主义还有一个问题，无私者的基因难以传承。相反，自私的基因会保护小家，因而基因得以传承。
   • 财务独立。解决道德困境的另一个办法是财务独立。在亚里士多德的年代，财务独立的标准是一个人可以毫无羁绊地追随自己的良知。不要把资源和精力浪费在自己不渴望的事情上。（P304）

（十一）批评新闻行业

1. 新闻通不过林迪效应的检验。信息应该以一种天然的双向流动的方式口口相传。（P229）
2. 一个不可靠的人传播的信息量比可靠的人要少，因为你无法欺骗一个人两次。

显然这点在互联网时代很难成立，因为造谣者很少共担风险。

1. 新闻媒体充当利益集团代理人的问题是系统性的，它和公众利益的分歧会一直扩大下去。
2. 相较于得到读者的支持，记者更希望得到其他记者的认可。
3. 记者是你如今能找到的最不安全的职业了，大部分记者的收入刚够糊口，经济不安全感反过来加剧了新闻行业脱离读者的恶化趋势，因此，他们很容易被说客操纵。
4. 塔勒布认为记者应该顶住压力，拒绝从中，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仍然坚持说出真相。记者不应该接受当前人们的评判，而是接受时间的考验。

（十二）批评历史研究

1. 多数历史学家证真，极少历史学证伪。（P248）
2. 历史学者容易混淆强度和概率。
3. 历史学家关注战争多于和平，关注统治者多于普通人的生活。
4. 历史学家获得的数据真实性很差，很多战争数据被严重夸大。同时，许多沉默事实相关的数据缺失。
5. 风险共担的当事人其实会琢磨出有效的法子来，比如说拜占庭大公卢卡斯·诺塔拉斯说：「土耳其人的头巾比教皇的冠冕要好。」（P250）

（十三）批评教育体系

1. 塔勒布认为教育是财富的结果，而非原因。
2. 传统教育体系是一个任由书呆子制造更多书呆子的体系。（P41）
3. 常春藤名校正逐渐成为亚洲新富阶层心中的终极奢侈品。哈佛大学就像一个路易威登的包或者卡地亚的表。（P210）
4. 一个人要靠一张体面的大学文凭才能在生活中出人头地，这无异于绑架一个年轻人的前途，然后对其父母进行敲诈勒索。（P210）
5. 塔勒布认为，在同样技能的条件下，应该雇佣那个文凭最差的人。一个人简历上教育背景的光环越少，说明他要战胜的的困难越多。
6. 不要没有实践经验的老师。

（十四）讨论建筑话题

1. 现代建筑很丑，而且很坚固，一时间倒不掉。
2. 古希腊和罗马建筑师会故意把庙宇殿堂里的柱子向内倾斜，以便给我们留下柱子是直的印象。
3. 帕特农神殿的地板是弯曲的，这样才能让地板看起来是直的；柱间距也是不均匀的，这样才能让它们看起来像是接受检阅的俄罗斯方阵一样整齐。（P274）

（十五）讨论医疗问题

1. 面临考核的医生可能会为了避免影响个人职业生涯，而将风险转移给病人，导致过度治疗或者拖延治疗。
2. 塔勒布认为这个问题几乎无解，建议患者在病得不重的时候不要接受治疗，来避免治疗带来的凹形效应（收益小于损失，副作用大于治疗效果）。 参见《反脆弱》里关于医源性损伤的讨论。 塔勒布认为，杠铃策略是「小病不治，大病猛治」，这样小毛病不会被医生搞成大毛病，大毛病则会被医生搞成没毛病。
3. 考核体制下，好的医生长得会不像医生。因为他不像医生，就必须付出更多努力，克服更多困难。（P198）
4. 塔勒布支持循证医学：实践、循证、包容、开放。（《黑天鹅》P186）
5. 吉仁泽：不要问医生你该做什么，而要问医生，如果他处于你的鹅情况下，他会做什么。（《反脆弱》P336）
6. 和医疗领域一样，我们倾向于在一些收益小（而风险大）的领域实施过度干预，而在有必要干预的领域（如紧急情况）却干预不足。（《反脆弱》P87）

（十六）讨论死亡问题

1. 塔勒布要顺其自然，认为生活要顺其自然，甚至无需按现代观点的三餐和健康生活方式来，想如何让就如何，更适合当初人类进化过程中的实际，更适合我们生活的实际。
2. 被称为健康食品的东西一般都不健康。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3. 塔勒布称库兹韦尔是他的「反我」，疯狂地追求新技术，每天吃200粒药丸，渴望追求永生。（《反脆弱》P319）
4. 塔勒布认为我们在地球上不是为了个体的永生。我们的目的是把自己的信息传递下去。完成任务之后，「腾出空间给其他人吧」。
5. 聪明人大概要像老卡托那样：「我宁可听到人们质问为什么罗马街头没有我的雕像，也不愿意听到人们质疑为什么罗马街头会有我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