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在东方 征途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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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西学东渐记》,作者为容闳
用英文写作而成,再翻译为文言文
全书约九万字,含自序与友人之演讲
语言平实详细,
讲述了容闳一生求学,寻志,践行的人生经历
跨度由鸦片战争至戊戌变法,其经历了大半个中国近代史
(另一位社会活动家杨度自戊戌变法登上政治舞台,当过帝师,修过佛学,入过国民党,最后成为CCP....视此二人,竟可窥得近代中国之浮沉求索)
纵观容闳一生的经历,不可谓不丰富:
1.自幼入洋人私塾就读
2.十八岁和两名同伴随教士赴美读中学,考上耶鲁大学
3.在无资助的情况下拒绝了去苏格兰爱丁堡大学就读、接受资助但完成学业后要全身投入传教的建议,就是要上耶鲁大学,而且要自由、独立地探索救国道路
4.在耶鲁大学拿到学士学位,成为中国近代以来第一个留学生(他的两个儿子也毕业于耶鲁大学),定下了开辟中国留学生事业的志向
5.归国,亲历刑场,见证粤府镇压暴动
6.做过书记员,律师,海关,采买丝茶,翻译等职业,拒绝去日本做买办之“卑鄙操业”
7.调查产茶地,走访江苏苏州、无锡,江西南昌,浙江杭州、金华、绍兴,湖北荆州、汉口,湖南长沙、湘潭等地
8.访查太平军苏州无锡金陵等地,与洪仁玕分享主张
9.虎口夺金,深入太平军领地收购被困茶叶
10.曾国藩会见,请其操办江南制造局建厂之事,赴美采购机器
11.在美期间提出加入联邦军(在耶鲁时加入了美籍),未果,“自问对第二祖国之心可以尽矣”
12.归国,提出设立兵工学校,上书条陈,希望派遣留学生,没有回应
13.借解决天津教案之机,得以实现夙愿
14.采购加特林机炮,去秘鲁探查华工生存状况,呈李鸿章报告附摄影,使在与秘鲁公使的交涉中占主动
15.留学事务在公使及国内压力下停办,奔走未果,返国
16.提议禁鸦片未果,终赴美国,教子,讨生
17.为中日战事上书条陈,会见张之洞,不欢而散,办银行修铁路皆受阻
18.支持维新,为维新党提供会场,政变后出逃
以下,有数点感慨:
(1)容闳成为近代中国第一个留学生有其必然:父母自幼就让他接受西式教育;自己又主动提出跟教士赴美留学,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需要很大的勇气和胆识;香山南屏靠近澳门,也能接受到较开放的思想
第一个留学生出现在鸦片战争之后,这又是以一种极其偶然的方式达成的:没有任何的国家力量推动,甚至没有建交,没有前人的经验,只有两个同伴,远渡重洋需要一百五十多天,其间资助中断,打工,节衣缩食......历经种种困难,方有此成果,实属艰难;但相较于辛苦,国力之衰微,民智之未开更让人叹息
(2)容闳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拒绝了苏格兰教士资助他去爱丁堡大学,也拒绝了教会以投身于中国传教事业为条件的资助。不仅要上耶鲁大学,而且就算当时没有明确的志愿,也要以自由之身从事为国民谋福利之事业
(3)不管在中国还是在美国,他有无数次飞黄腾达荣华富贵的机会,但他全部舍弃了。
如果是我的话,就算个人奋斗和历史进程把我带到了美国读完中学,可能直接就选择去爱丁堡读医科了.....而留美,做律师,经商,传教,兴办实业等途径,容闳虽然多有尝试,但他始终怀着兴办留学事业的目标,即使屡屡碰壁,也不改其志。
相较之下,如我之辈,实在卑琐
(4)容闳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赤诚的爱国者,第二祖国美国如是,而对于自己的母国中国,更是殚精竭虑,丝毫未顾及自身名利
(5)书中有几段航海的记录,主要是船上的起居活动,对于没有此类经历的读者来说,是不错的描写
(6)作为一个基督教徒,对太平天国的宗教状况做了较为客观的描述,其作为当事者,分析太平天国败亡原因及其对中国的意义,今天看来仍不过时
(7)提到了秘鲁,本号学识浅陋,竟不知有秘鲁华工这段历史,至此,稍解看《风味人间》时秘鲁菜与中国菜相似,以及有华人定居的疑问
(8)容闳虽然是中国心,但他与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还是有一些距离的,归国之后复习了很久的汉语和粤语方言,接受的中国文化甚少——在那样的时代,开眼看世界是第一要务,不可能所有人都要传承传统文化,正如维斯特洛不能让所有人都去当守夜人一样
(9)他不懂得如何在中国的官场潜规则,全靠朋友的提携,以及几位贵人的垂青,所以屡屡碰壁,但假如他变得圆滑钻营,他也就不是容闳了
(10)他遇到过多位声名响当当的人物,对其评价不一,作为个人观点,为一种佐证是极好的,却不应当作史料
关于文化
对于中美乃至中西文化的交流,以个人的很偶然的方式开启,我个人感觉是很遗憾的
理想的文化间的碰撞和交流应该是平等的,但涉及到国际关系,具体情况会变得十分复杂
在中国国门初开,到几乎完全沦陷的时间里,中国一直在被动地接受西方文化的输入
而开化、现代化、和西方化一直都不是等同的
枪炮,钢铁,农牧作物,航海,病菌让欧洲人征服了世界,也不断地传播文化和价值观
——这种多元化的碰撞,正是不断创新的原动力
多民族帝国无休止的扩张,也与之相互促进
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广大地区,在客观上吸收先进科技、文化、制度和习惯的同时,又饱受炮火,掠夺,倾销之痛苦
不可避免会有人视外来事物为洪水猛兽,一概论为巫妖之学
而彼时的中国,是一个文盲率超过80%的国度
是一个对内思想文化太过统一,对外安于固定的朝贡体系,封闭了数百年的国度
内部没有不同的声音,也就没有创新的能力,对外交流几乎为零,也没有先进科技文化的输入
——积重到1840年,已大大落后于世界列强
尽管生产总值还是很高,但思想、教育、科技、制度、军工全方位的落后
相信很多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民智未开这个严重的问题上
文化没有优劣之分,却有适应工业化机械化现代化程度之高低
——与其包容、适应程度,和与世界中心的互动、开放程度正相关
在航海时代,科学革命以降的19世纪,一个拒绝交流,自恃为傲的民族,是不可能处在世界中心的,曾经是,也一定会跌落、让位
况且,有些文明孕育了其他文明还没有的先进科技
大抵以好望角为界,欧洲中心地把北半球世界分为东西方,东方,一度被认为是落后、贫穷、专制、封闭的代名词
究其原因,地理,文化,政治......人种无智力之分,而在其先后天环境之殊异
只要迎头赶上,未必居于人下
那么世界车轮上的后发国家,要怎样追赶呢?
1.先要拿来主义的运用先进科技,引进文化、制度,在本国历经大规模的社会实践,以产生适合本国的特色道路
此时有很多人做很多的事,兴办军工,创立实业,翻译书籍......
这些都是当务之急,可整体的教育水平着实太低
中国有优秀的传统文化,有立足农耕土地的自然哲学
可没有几个人了解科学
——自然科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
也没有多少人了解技术
——蒸汽机、火车、轮船
必须有人去学习这些
容闳倾注毕生心血的,正是这样一种崇高的事业
作为最早看眼看世界、且自身走出国门的中国人,他亲眼见证了欧美诸国的发达和本国的落后
不学习先进技术,跟上工业化的步伐;不改造自身的文化,使之适应现代,是没有出路的
写在最后
后发国家的追赶,其次要发培养国民的自信心,
有日本战胜俄国等国际政治,属于直接的方式;
更主要的是发掘本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
有这种“别人行我也行”的自信心,
才有创新的可能性,才有发展的动力
更重要的是,在现代化后现代化的阶段
这个不断适应进化的文化
能解决“我是谁”的问题
但这一条实非“急务”
对于开拓者,不可责其数典忘祖
对于坚守者,要表示谅解,其功在来日
本书译者之一的恽铁樵先生
生于中国,受教育于中国
因儿子病逝而弃文从医
是坚持中医不应该废止的医学家
对于在全盘西化浪潮中
能够坚守本民族的文化、传统的这些人
请允许我用一下致辞
表达我的敬意
A hero we deserve
is not what we need now
He is a silent guardian
and a watchful protector
A night watcher